而讓他格外刺眼的,不是他們抱在一起。
因為,那樣的親密他也體驗過,溫香軟玉在懷,他瘦得骨感的指節隱隱顫栗。
刺痛他的是,溫晴白皙的脖子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吻痕。
他怒不可遏地胡思亂想:[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嗎?為什麼晴晴願意,讓他把唇落在那麼危險又親密的地方!]
他嫉妒得發狂,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把那人捅死。
可他不敢,最多隻是絕望地拿起了水果刀,像是刻字似的,在右手手腕處,劃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他似乎察覺不到疼痛,右手刻了個赤色的“溫”字,左手刻了個赤色的“晴”字。
他瘋癲地大笑,撫摸著自己冷白肌膚上,那鮮血淋漓的字眼,絮絮叨叨地嘀咕。
“好漂亮……好漂亮……”
鮮血不停地流下,濕潤了他的全身,他像是葬身於血海,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是在充滿消毒水的醫院裏,母親一如既往地隻是花錢,把他送到了病床上,卻不肯施舍一點母愛和關懷。
那是因為,她在陪伴從小到大就偏心溺愛的妹妹。
專門在南蘇附中租了房子,希望在學業繁忙的高三,能寸步不離地照顧陸曉柔的生活起居,好讓她考上一個優異的大學,配得上陸家獨生女的高貴身份。
這樣的母子情,林驕陽從未體驗過,他似乎一直都被拋棄,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轉著灰蒙蒙的眸子,望著玻璃窗外,綠蔭葉中,被分割成破碎的紅日。
“病人,像你這樣為了情愛就自殘的行為,我可是見怪不怪了。”
這人說話的調子,帶著點國外的浪漫語調。
引得林驕陽回眸觀望,一對碧綠色的眸子,撞進了他的視線。
他對這人有印象,好像是給陸曉柔挑選的未婚夫,隻不過名字記不得了。
“我叫徐量,你妹妹應該不會跟你一樣吧。那談起戀愛,多沒意思。”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不正經地自我介紹和評價。
林驕陽被他逗笑。
陸曉柔生下來便被眾星捧月,要什麼便有什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既有疼愛她的母親,又有出手闊綽的父親。
這樣幸福的人,本都是讓人羨慕的存在。
可林驕陽討厭陸曉柔,深入骨髓。
如若她沒有出生,他就不會在那個重組家庭,跟個拖油瓶一樣,母親也不會在葬禮上,執意要離開了。
林驕陽陰霾似的眸子,消散了些迷霧。
總覺得徐量應該和他一樣,是不喜歡,被家庭束縛的自主意識者。
友善地露出半顆虎牙:“我叫林驕陽,你這樣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妹妹也不會喜歡你。”
在他失戀的光陰裏,是徐量拉著他去戶外旅遊,去看祖國的山川河流,治愈了他的情傷,他們還誌趣相投,一起合夥開了遊戲公司。
兩年的時間內,迅速在國內爆火。
也是那時。
他得知了溫晴半夜流產進醫院的消息,馬不停蹄地前往,在醫院蹲點,等到嚴子黎走後,才刻意地整理西裝,邁進了那間病房。
映入眼簾的是,她瘦弱得連麵容上的膠原蛋白都流失了很多,白皙的四肢還烙印上了鮮紅的勒痕,他心疼地指節輕輕發怵。
也是在那一刻。
他陡生了“想要親手殺死嚴子黎”的想法。
並在三年後的深林,付諸實踐。
他把嚴子黎的碎肉和屍骸都埋在了雨後的土壤下,以為這樣不會有人發現。
可遺忘了致命的一點,他的手機上綁定的,有全球都可以追蹤定位的係統。
不出意料,他被嚴家通緝,且有警方調查,無路可逃。
他不想孤獨地死去,也不希望溫晴在他死後,另嫁他人。
所以,他選擇在那碗苦澀的湯藥中,下了牽機毒。
偏執的,瘋狂的,滿腔熱愛的。
認為——他們生要在一起,死也要一同下地獄。
重生一世,林驕陽深諳,哪怕他可以百密無一疏地犯下凶案,但蘭因絮果,身為殺人凶手的他,始終難逃報應。
與其冒險,不如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才能與她長久。
良久,他失焦的視線才重新聚攏,盯著麵前,耳根染起一層薄粉的溫晴。
她撓著發燙的耳朵,品味著曖昧的“小傻瓜”三字。
支支吾吾:“別……別這樣稱呼我……好奇怪。”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