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要的未來並不遙遠(6)(2 / 2)

盡管歲月累積,那次分別的場景卻久久縈繞在她的心頭。

小婉十歲那年,在外打工的父母說終於有能力接他們一個回到身邊,但被帶走的是弟弟,而留下的是自己。

人流擁擠,火車呼嘯而過。留在記憶中的道別,配著晶瑩的雪花是那麼愜意。弟弟學著離別人們的動作輕輕地揮手,而她借車窗上懸掛的藍色格子布簾,遮住了流淚的左眼,右邊的半麵臉卻笑靨如花。

我看著鏡頭前的女生明眸皓齒,她眼底生出的一股與這個年齡不太相符的博愛,讓我震撼。

她抱著那苦於貧寒的孩子像是抱著當年的弟弟一般溫和親切,所以她不遠萬裏也希望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帶孩子去醫院探望久病住院的母親。

西北的冬日,天寒地凍。風雪阻斷了電訊信號並攔腰截住了很多條公路。他們不得不多繞了很遠的路,就像是在與世隔絕的山裏教書、生活一樣,可他們臉上的那份純真與感動卻閃著特別的光,指引著我每日下班都守候在電視機旁。

記者問她,生活如此糟粕,為何沒有把她滿腔的熱忱澆滅呢?

小婉露出了笑容,她說命運在那段苦不堪言的年華歲月裏恩賜給她一份可以稀釋痛苦的愛情——她青梅竹馬的戀人。

在送弟弟到父母身邊的那個夜晚,她孤身回到和弟弟早年相依為命的城市,隻為見上如意郎君一麵,戀人迎麵而來的擁抱像一泓清泉,合著長長的鳴笛衝破了天際。

我看著女孩說到動情處仍舊梨花帶雨。我想到了一句話,上帝給你關上了門,必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是這一份無悔的愛情給了她堅強的支撐。

我看著雪山那頭無數生命如何衝破艱難險阻,努力生活著。他們就像一棵棵聳立的鬆柏,無論風雪如何肆虐,他們都屹立不倒地等待天光初現,等待著平靜的陽光灑在皚皚的白雪上晶瑩透亮,溫暖人心。

這個紀錄片連續播放了一個星期。節目進行到最後的一集,婉老師帶著孩子們翻過了幾座雪山,來到山脊背後的醫療院。孩子們活蹦亂跳地牽著母親的手手舞足蹈時,小婉作為老師,隻是輕輕地合上了門,麵對攝像機低下了頭。

那一刻的沉默使我心中不禁悲痛。

因為播出節目的時候,攝製小組希望聯係上小婉的家人,可以讓他們相聚。可是小婉卻在被問及是否想相聚的話題時猶豫了很久,最終說了句“不”。

“我離家太久,他們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在我孤獨一人、十分無助的時候,是我那時的戀人給了我堅強活下去的信念。所以今天的我,也希望給更多的孩子一個精神支柱。盡管我的力量微乎其微,可我希望把他當時給予我的愛,傳遞給更多需要的人。”她眸光帶淚,不忍疼惜。

伴隨著攝像老師的一個長長的慢搖鏡頭,節目結束了。

畫麵裏,夜幕下的醫院,攝製組的工作人員們燃起了熊熊篝火,孩子們和坐在輪椅上的母親嬉戲玩耍,其樂融融,離他們不遠處的小婉並著腿坐著,用右手抵著頭愉悅地看著大家玩鬧,嘴邊蕩出了柔和的笑容。

此刻的她是滿足的。無論她經曆過什麼,留下了什麼,她都願意用博愛的心去看待世間萬物。

盡管生命賦予我們不同程度的磨難,盡管我們都在故作堅強地消磨掉自己的脆弱,可當厄運纏身、糟粕不斷時,自我封閉的強硬外殼更像冬日裏的塑料,不堪一擊,修建在心房的堅實堡壘也會瞬間崩塌。

真正的堅強其實是需要承認自己的弱小和無力,並像小婉一樣,欣然地接受這些脆弱。我想,我學習到了小婉博愛的精神。

我也更堅信,這冰冷的世界,是需要用愛化解人生的苦楚。堅持硬抗,到頭來隻會換來一個滿是傷痕的自己。

而我也會謹記這真實的故事,並將它融為我愛的力量,將來去說給我懷中的女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