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睡會兒唄,來!頭枕我腿上,一會兒保安來清場的時候,我叫你。”彤彤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熱鬧一聲不響地側倒在彤彤的大腿上,她看著地鐵玻璃裏自己和彤彤的身影,兩個女孩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被上帝落在了角落裏。
“抱大腿,熱鬧抱大腿咯!”彤彤開著玩笑。
熱鬧閉上了眼,連呼吸都變得不再熱鬧。很快,彤彤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彤彤被熱鬧晃醒了,她興奮地搖晃著手機屏幕。
“幹嗎,又抽什麼風?”彤彤揉著眼睛。
“快看,快看!”熱鬧繼續搖晃著電話。
“不看!剛剛要看的時候不是不讓看嗎?”彤彤故作嗔怒。
可彤彤依舊忍不住轉過頭去看熱鬧的手機,屏幕上是一條短信:你們的設計很不錯,我很感興趣,有空聯係我。
彤彤看完,眼睛裏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了,她抱過熱鬧拚命地哭,哭聲橫貫地鐵站長長的月台,淚水正在衝刷著一路走來所品嚐到的各種委屈。
“我要當首席!”彤彤梨花帶雨地哭個不停。
熱鬧的下巴在彤彤的肩膀上不停地點。
“我要照合影。”彤彤繼續哭。
“我要練簽名去。”
“我要在這座城市建地標式建築。”
“我要男朋友,我要結婚,我要生小正太。”
那一夜,兩個人趴在公園的長椅上一夜輾轉,她們等待著鬥轉星移,她們期盼著黎明的第一抹陽光快點灑向這座城市,夢想照進現實。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就聯係上了短信裏的那個“救星”,他們見麵然後開始談合作,談簽約的事,一切都在朝著兩個人曾經設計過無數次的情景發展著。
救星說,需要一部分保證金,項目才能被啟動,她們倆開始籌錢。兩個人打破了從畢業後沒有向家裏要過一分錢這條底線,一開口就是上萬元。
救星說,需要運作,會離開一段時間,等他回來一切水到渠成。
她們開始等,打電話沒人接,後來就停機了。
再後來,熱鬧說:“咱們去找找吧。”
彤彤點頭同意。
來到簽約的寫字樓,人去樓空,早已改換門庭。
這一次,兩個人是徹底傻了,原來“救星”成了“流星”,撞碎了她們本就已經滿目瘡痍的夢想,隻剩下幹癟的夢想和兩個蹲在這具夢想幹屍麵前的守夜人。
那天晚上,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彤彤吐了一馬路,熱鬧吐了彤彤一身。
在回地下室的路上,彤彤在前,熱鬧在後,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走啊?”彤彤回頭。
“不行,累了。”熱鬧在後麵低著頭扶著一根路燈杆停下,搖著手。
“快到了。”彤彤想過去拉熱鬧。
“你走吧,我真走不動了。”熱鬧擺了擺手,然後轉身往回走。
“喂,你走反了。”彤彤在身後喊。
熱鬧高高舉起手臂在空中揮了揮:“對不起!”
那是彤彤和熱鬧五年前的最後一晚,就此作別,一場追夢,一場空。
這時候,彤彤的電話響了起來,是一家最近對彤彤的夢樂園公寓設計比較感興趣的公司,一直在和她談。彤彤放下電話,兩個人相視一笑,熱鬧舉起第五杯奶茶:“等夢樂園開盤,我們去合影!”
彤彤的眼角莫名溫熱起來,第五杯奶茶,她們終於說到了夢想!
夢想和實現看上去就像一場叫作空歡喜的鬧劇,我在台上揮汗如雨,演得逼真,台下觀眾卻報以倒彩,後來你決定也去做看客,留我獨自一人,在舞台上。但我要謝謝你,是你給了我這場空歡喜的機會,因為完整的人生就是由N場空歡喜構成的一場真歡喜。
回家的路上,我打開車載電台,一位女聽眾點了一首歌致那些年裏的人和事:
那時陪伴我的人哪 你們如今在何方
我曾經愛過的人啊 現在是什麼模樣
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嗎
事到如今隻好祭奠嗎
任歲月風幹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河
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
這裏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
……
愛上的,是不放棄的你
我原以為愛上一個人,就要拚命維護,至死方休。卻原來,愛不愛隻是由心而生。
當我帶著萌萌路過小區門口的寵物醫院的時候,我看見鄰居月月家的蘇格蘭邊境牧羊犬小默正趴在月月的身邊,它的腦袋乖順地枕在主人的腿上,月月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小默的耳朵。
“默默,默默。”萌萌看見小默後,掙開我的手,歡快地跑了進去。
“晨曦姐。”月月擺了擺手,向我打招呼。
“怎麼了?”我看了一眼正在掛吊瓶的默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