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更深,一聲聲貓頭鷹的叫聲讓人心有餘悸。
雲深伺老爹熟睡,離開鐵匠鋪,一貓腰,甩開兩條腿直奔古廟而來。白天師父老菜頭說了,要傳授他形意十二形的打法,所以內心抑製不住喜悅,腳下走得越發迅疾。
功夫不大,雲深已經氣不長出、麵不改色地穿越古廟的門,來到當院。近些日子,他覺得功夫有了不小的進步,自己已經能夠體會到身體有股熱量,練功時便會上下遊走。而且每次練完功後感覺渾身舒暢。他曾經問過師父這是什麼原因,師父隻是簡單地撂下兩個字:內氣。
老菜頭已經來了,站在院裏,月光照在他身上,宛如一尊石雕。
“師父!”雲深張嘴話還未等喊出來,隻見老菜頭一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雲深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隻得一團狐疑地站在那裏,進退不得。
約摸過了半刻鍾,老菜頭突然說話了:“朋友,既然來了,為何還不現身?”
話音剛落,一聲長嘯從古廟的屋頂傳來,接著一條黑影從天而降。來人一身夜行衣褲,二目如燈,放著寒光,青紗照麵,身後背著一把鬼頭刀。
“請問朋友是哪一位?”老菜頭四平八穩地站著,吐字清晰。
“李老能,你不會這麼健忘吧,難道忘了三十年前的事兒。”黑衣人話語中透著殺氣,說話時已經將臉上的青紗一把扯下來。
借著月光,看得十分真切,一條刀疤從左臉頰由上而下,停在右腮上,整個人被刀疤襯托著,凶氣畢顯。
老菜頭遲疑片刻,打了一個哈哈,說道:“如果老朽記得不錯的話,你就是‘鬼見愁’歐陽一刀吧。”
疤臉人嘿嘿冷笑了兩聲,說道:“李老能,看來你還沒有老糊塗。不用說了,你也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了吧。”
“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冤家宜解不宜結,老朽給你賠個不是,就權當他過去吧。”老菜頭綿聲綿語地說著,一躬到地。
疤臉人一聲怪笑,冷森森地說道:“二十年的仇,你說算就算了?這臉上的刀疤陪了我二十年,讓我無麵目見人,終日以青紗遮麵。它能抹去嗎?”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當初,老菜頭也就是疤臉人說的李老能,在山西太穀一家大戶做護院。一天夜裏,鬼見愁歐陽一刀來了,偷了不少金銀細銀,飛身上房要走,結果被老菜頭擋住了去路,二人隨即動起手來。老菜頭一刀由上至下劈來,歐陽一刀躲得慢點,刀頭在臉上劃過去了,鮮血頓時流出來。歐陽一刀丟掉偷來的金銀,落荒而逃。也正因為這一刀,雙方梁子結下了,歐陽一刀苦練二十年功夫,發誓要找老菜頭報仇。尋訪多年,根據蛛絲馬跡找到了馬家屯。這天夜裏見雲深飛奔,正是形意的步法,便尾隨跟到古廟,恰好找到多年的仇人。
老菜頭並不生氣,依然笑嗬嗬地說:“歐陽兄弟,你我都這個賺錢數了,而且還想著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嗎?”
“欲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今天,隻有我殺了你,才能除去我二十年的仇恨!動手吧。”說著,歐陽一刀兩手一分,立了一個門戶。
好說歹說,對方也不同意罷手。老菜頭索性說道:“歐陽兄弟,想必這二十年你功夫精進不少,然老朽不才,就陪你走兩道。”
雲深見師父要跟人動手,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跨上前,對著師父說道:“夫子,讓我來吧!”
老菜頭擺擺手,說道:“這是我們私人間的仇恨,沒有你的事兒。你站在一邊,仔細觀看就是了。”說著,兩腳丁字步一站,等待著歐陽一刀進攻。
歐陽一刀也不客氣,腳尖一點地,騰身而起躥到老菜頭身邊,揮左拳向老菜頭胸口打來。
老菜頭也不躲閃,“鷹捉”式起,右手由肋部鑽出,伸出三個手指頭,搭住歐陽一刀的來拳手腕,右手輕輕一搭對方的肩膀,微一用勁兒推出。再看歐陽一刀,兩腳站立不穩,人便向後跌了出去。
還好,這次摔得不重,歐陽一刀一個滾腰,從地上彈起,又衝過來,兩拳同時擊出,揮到老菜頭的兩個太陽穴。這招叫做“雙峰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