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武不是笨人,稍微一琢磨,便明白張苑的用意,道:“張公公是要讓大同那邊吃點兒苦頭?”
“苦頭可不能在大同鎮吃!”
張苑沒好氣地嗬斥,“咱家延後傳遞聖旨,就是要讓沈之厚吃癟,讓他到了草原上孤立無援,隻能狼狽逃竄,灰溜溜返回關內,到那時就沒現在這麼囂張了,不然他還以為整個大明都圍著他一人轉!”
……
……
張苑提高了警惕,防備王守仁和胡璉破壞他的好事,同時給大同巡撫崔岩施壓,讓他想辦法盡早把沈溪趕出大同鎮。
崔岩投奔張苑後,本來就立功心切,得到張苑的命令自然義不容辭,馬上帶著大同總兵劉寵去見沈溪,名義上是問詢出兵事宜,其實就是想催促沈溪快些走。
城北校場,中軍大帳,沈溪接見二人。
簡單見禮後,崔岩直接詢問:“……不知沈大人幾時出兵?大同防務該恢複如常了吧?”
劉寵雖為大同總兵,但在兵部尚書和大同巡撫麵前毫無話語權,跟個背景牆一般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看著沈溪和崔岩對話。
沈溪道:“如今陛下聖旨未至,本官不好確定哪天出兵,隻有讓崔中丞和劉總兵多等上幾日了。”
崔岩臉上帶著苦笑,“沈大人,您看馬上就要五月十一,以下官所見,陛下對您的出兵奏疏一定會準允,為何不早一步準備,等聖旨一到即可如期出兵?大同因外兵駐紮,已好些日子沒清靜過,再出點偏差下官可無法承擔。”
“放肆!”
沈溪“啪”地一聲重重拍了下桌子,黑著臉喝問:“按崔中丞之意,本官帶兵馬至此,壞了規矩,打擾了地方安寧?”
“不敢!在下絕無此意!”崔岩如誠惶誠恐地道,“下官隻是覺得,軍中將士相互間缺乏信任,明爭暗鬥不斷,於大局不利。再者,城防為沈大人所部管轄多日,就怕倉促換防那些孬兵會出亂子……這不想早幾日適應麼?”
沈溪略微驚訝:“崔中丞是想說,讓本官現在就把大同防務交給地方兵馬?”
崔岩一陣頭疼,趕緊解釋:“隻是提前做準備,下官沒有趕沈大人走的意思……要不,就先讓士兵準備好,五月初十這天早一步把防務接管過來,等翌日沈大人領兵出發後,能夠確保不出差錯,您看……”
沈溪沒有回答,問旁邊的劉寵:“劉總兵如何看待此事?”
劉寵神色遲疑,半晌後才咽了口唾沫,為難地說:“末將聽從兩位大人吩咐。”說了跟沒說一樣。
崔岩道:“其實總兵府也很為難,按照規矩來說,無論何處人馬到來,防務都應該由軍鎮自己來負責,而不是撒手交給客軍。不過也可以理解,沈大人乃兵部尚書,您跟韃子交戰經驗豐富,到何處也不想把自身安危係於他人之手,所以下官一直都沒反對您派兵接管防務……”
沈溪打斷崔岩的話:“本官不會讓崔中丞為難太久,這樣吧,如果這兩天聖旨到了,防務自然如期歸還……要是五月十一開拔那天城中出了什麼亂子,責任由本官來背,這總該可以了吧?”
崔岩當然不滿意,如此一來算是沒有完成張苑的交托,道:“話是這麼說,但還是小心為上……不是誰擔責的問題,出了狀況誰都逃不脫。”
沈溪臉色轉冷:“崔中丞,你到底想如何?”
崔岩硬邦邦頂回去:“若是陛下聖旨到來,五月初十本官就會派人接管防務,沈大人您看……”
“不可能!”
沈溪直接否決崔岩的提議,“本官是兵部尚書,又是此戰副帥,可以自行決斷軍務,輪不到地方官員說三道四!如果某些人堅持的話,本官隻會認為是居心叵測,可以將其拿下,先斬後奏!”
“嗯!?”
見沈溪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拿人的架勢,崔岩頓時沒轍了。官大一級壓死人,沈溪如果真要在他的地盤拿人祭旗,自己隻會無辜送命,到時候雖然正德皇帝會埋怨幾句,但絕對不會為他出頭。
想到這裏,崔岩頓時萎了。
沈溪一揮手:“兩位回去吧,若這兩天陛下聖旨送到,自然會如期向你們交還防務……又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真正換防前後盞茶工夫都用不到,隻是上下城門樓的問題,如果這樣都要來跟本官討價還價,本官隻能行軍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