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走了一刻鍾,屋舍逐漸稀疏,前方天壇赫然在望。朱厚照打著哈欠,此時已困倦至極,本來在城內他還顧忌自己帝王的身份強行睜著眼,出了城後少有人圍觀,沿途百姓又基本跪著不敢看,無趣之下朱厚照靠在暖枕上打起了盹兒。
差不多一炷香時間,鑾駕終於停在天壇前麵,朱厚照被一陣號角聲吵醒,等他睜開眼後,才知道大臣們已經從馬車上下來,正在分別列隊。
朱厚照捂著嘴又打了個哈欠,感覺有點兒冷,可惜此時身邊連個給他批氅的人都沒有,就算小擰子早有準備,但大氅現在還被鎖在箱子裏,臨時打開拿出來披上有些不太合適。
朱厚照看到在場有些大臣穿得比自己還少,心想:“這些行將就木的老家夥都能扛得住,難道朕不行?”
想到這裏,朱厚照腰杆硬實許多,下禦鑾後昂首闊步往前,卻不知以他現在的身體真未必有那些老臣好。
大臣們養尊處優,到晚年都注重養生,朱厚照雖然年輕,但平時生活陰陽顛倒,肝髒受損嚴重,加上花天酒地毫無節製,又服用許多重金屬超標的丹藥,令身體虛弱不堪,隻是他自己沒覺得,也不會承認罷了。
在朱厚照引領下,文臣武將分成兩列往天壇走去,號角聲還在繼續,原本出征祭天儀式異常繁瑣,但朱厚照特別關照過禮部,一切從簡,以方便兵馬第一時間起行。
到了天壇下,遠處傳來隆隆的馬蹄聲,卻是沈溪征調大軍過來列隊,隻等朱厚照下令出征。
禮部尚書白鉞拖著病體過來,恭敬行禮:“陛下,儀式可以開始了。”
朱厚照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問道:“這個時辰了怎麼光線還這麼暗,欽天監沒提前算過嗎?”
白鉞有些委屈:“乃是陛下欽準今日出征,而非欽天監選定的日子……以欽天監所奏,今日午時前後有雨雪,請陛下保重龍體。”
朱厚照皺眉:“怎麼會這樣?老天爺居然一點兒麵子都不給……不過也對,出征時通常都會遭遇一定挫折,如此到了戰場上才會一切順利。傳令三軍,先鋒可以起行,請兵部沈尚書過來跟朕一起祭天。”
白鉞領命而去。
等白越把話傳完,祭天大典終於正式開始。
……
……
祭天大典很是隆重。
此時沈溪還在五裏外的大營中打哈欠。
沈溪精神不太好,昨日因為準備出征之事,忙到很晚,後半夜林黛和謝恒奴自通州回來需要他慰籍,再加上今天又很早出城來調派兵馬,使得精神嚴重透支。
好在一切都在有條不紊進行中。
兵部、五軍都督府提前就把出征調撥將領和士兵安排妥當,沈溪抵達營地後,有專門的人幫他處理事務。
而留給朱厚照統率的中軍,說白了就是一群碌碌無為的地方衛所和京營兵馬,並非是沈溪的嫡係,使得他對這些人馬沒有太多期待。
跟隨沈溪過來的隨從很少,他已讓馬九、王陵之等人追隨先頭部隊前往居庸關,沈溪打定主意陪朱厚照到居庸關便分兵,朱厚照會繼續前往宣府,他則前去大同鎮。
這次沈溪沒讓雲柳同行,身邊能幫忙的人很少,不過卻有一名隨從是以前不曾跟過他的,那就是在沈家大房堅持下,追隨而來的大郎沈永卓。
當沈溪在中軍帳接見兵部官員以及五軍都督府和中軍將領時,沈永卓沒資格入內,隻能站在賬外守門。
沈永卓的直屬上司是沈溪“家將”朱鴻,朱鴻以前曾跟過沈溪出征,雖然現在沒有將職在身,不過他這次主要充當沈溪侍衛隊長的角色,朱鴻的妹妹朱山這次不會隨軍出征,因為朱山再怎麼勇猛也是女流,這次出征極為凶險,王家那邊不願意放人。
沈溪把事情吩咐下去後,隨著兵部、五軍都督府的官員和中軍將領散去,他想伏案小寐一會兒,畢竟等朱厚照那邊祭天典禮完畢就要上路,得忍受一段騎馬顛簸,到下午離京城遠了才能進入馬車休息。
可惜沈溪的願望沒能實現,等人走光,朱鴻帶著沈永卓進帳,稟報道:“大人,天壇那邊有人前來傳話。”
沈溪問道:“人在何處?”
“乃是位錦衣衛百戶,沒有大人吩咐,不敢帶他來驚擾大人。”朱鴻道。
沈溪點頭:“大概是陛下讓我過去參加祭天大典,準備好朝服,我就在這裏換過,然後準備好快馬和侍衛,隨我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