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一五章 特殊的賄賂(1 / 3)

沈溪非常忙。

他手頭事情不少,除了兵部和軍事學堂事務外,更要查辦閹黨案和外戚案,還得平息地方民亂和籌措軍費,甚至來年出兵草原細節也需要他策劃。

若是換作他人,麵臨這麼大的壓力,工作一定會到廢寢忘食的地步,但對沈溪來說處理起來還算輕鬆。

至少他還能按時上下班,維持一種較為固定的生活規律。

謝遷不再過問外戚案,既然燙手的山芋給了沈溪,他可不想惹麻煩上身,隻需要緊緊盯住便可。

張太後很快得知朱厚照安排沈溪查辦張氏案。

張太後絕不容許兩個弟弟出狀況,本身她就是個不服軟的女人,略為籌劃,便下懿旨召沈溪入宮,雖沒說明具體是何用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張太後是要給沈溪施加壓力,或者說要逼沈溪屈服。

大臣入宮見太後,這本身於禮法不合,謝遷這麼做是因為他仗著自己資格老,而沈溪入宮進內帷見太後,則顧慮重重。

這兩天沈溪已把張氏兄弟所犯罪行粗略調查了一下,對於入宮見張太後,有了一定心理準備。

當日朱厚照沒有舉行午朝,沈溪於未時入宮,跟著奉命前來引路的太監,一路往永壽宮而去。

沈溪暗自琢磨:“謝老兒能進宮見一個未亡人,那是因為他年老體邁,朝中人相信他不會跟太後間有什麼……而我一個年輕力壯的年輕大臣見太後,傳出去像什麼話?如果太後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年人還好說,關鍵是她到現在也尚未滿四十歲……”

沈溪不由想到惠娘,以歲數來說,張太後隻比惠娘大個六七歲。

換作旁人,不敢這麼瞎想,不過沈溪不會顧慮這些,他的思想相對開明,想的事情沒有這時代大臣那麼拘束。

到了永壽宮,太監進去傳報,等到太後傳喚,沈溪才入內。

沈溪還是第一次到永壽宮來,這裏對他而言很陌生。

進到殿內,沈溪發現這裏顯得相對褊狹,或者說就是縮減版的坤寧宮,雕欄畫棟一概俱全,但不及乾清宮和奉天殿等處那麼奢侈和誇張,一切都顯得很樸質,適合居家過日子。

沈溪心道:“之前朝廷撥款重修慈寧宮、永壽宮等宮殿,怎麼沒見張太後把自己住的地方修建得豪華大氣一點?”

張太後端坐於暖座上,外麵天氣嚴寒,北風呼嘯,天空中飄著小雪,殿內溫度倒還適宜。暖座旁隔著道屏風,沈溪大概往那邊掃了一眼,從黑乎乎的影子上判斷屏風後麵有人……能在張太後見外臣時不避開的,沈溪料想隻有夏皇後這個有名無實的一國之母。

“微臣參見太後。”

沈溪禮數簡單,並沒有給張太後下跪。

他已經很久沒給朱厚照跪過,君臣間不太拘泥禮數。大明皇帝平時隻有在奉天殿大朝時才會要求大臣下跪,別的時候都善待臣子,這跟後世傳言大相徑庭。

張太後沒有回沈溪,輕輕一擺手,周圍的宮女和太監弓身退下。

瞬間永壽宮內冷清下來,讓沈溪心生怪異,雖然他知道張太後此舉僅僅是不想讓家醜外揚,但還是感覺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尷尬。

“沈卿家免禮。”

張太後語氣非常柔和。

沈溪仔細回憶了一下,他甚至不記得上次見到張太後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心想:“應該是先皇在世時吧。”

張太後道:“沈卿家,哀家找你來,是聽說陛下給你安排了新差事,讓你負責調查之前大臣參奏的案子……”

沈溪心道:“你這話說得可真直接,看來不用再拐彎抹角了。”

“是。”

沈溪回答得也很幹脆,“陛下讓臣徹查建昌侯和壽寧侯強買強賣、奸淫擄掠等不法行徑。”

張太後聽到這話不由皺眉,她不喜歡聽到如此帶有傾向性的字眼,好在還能保持克製,畢竟她知道現在還處於調查取證階段,如果跟沈溪交惡,對張氏一門沒好處。她跟兒子缺乏溝通,沈溪隻需要對朱厚照負責,按理她這個太後無權召大臣來皇宮裏相見。

現在沈溪能來,已經算是很給她麵子了。

張太後道:“那些個大臣啊,每天都在琢磨朝中人得失,為的是體現他們存在的價值,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子虛烏有,亦或者小事被他們盡可能誇大來說。”

張太後是個聰明的女人,有些話她不會直接說出口,就比如說她不會明說張氏兄弟是被人誣陷,而是拿些淺顯的道理來說事。

沈溪心想:“剛才還覺得你不會跟我拐彎抹角,怎麼一轉眼風格就變了?”

但聽張太後補充:“不知沈卿家查得如何了?”

沈溪道:“前兩日陛下才安排臣查案,而臣最近手頭事情比較多,陛下也未規定期限,所以到現在也隻是小打小鬧,並未查到有用的東西……不過以目前的情況看,壽寧侯和建昌侯的確犯有過錯。”

張太後本以為當著她的麵,沈溪會打圓場,卻沒想到沈溪居然直接提出張氏兄弟有問題。

張太後驚訝地問道:“你不是還沒查出結果嗎?為何……這麼早就下定論?”

沈溪道:“以臣所知,壽寧侯和建昌侯擁有的田宅,這幾年急速擴張,從順天府戶籍冊上就能查得一清二楚。”

“難道他二人就不能去購買田宅嗎?”張太後急道。

沈溪搖搖頭:“微臣看過順天府所存買賣契約謄本,得知二位侯爺所購買田宅的價格,比市價足足低了六七成,有的甚至連市價一成都不到,這就很有問題了。”

張太後臉色不悅:“難道就不能是因為地方上一些農民擁有的土地太多,耕種不完,所以才賤價變賣?又或者是有人為避稅,故意把價格定這麼低……聽說民間很多舉人、進士家裏的田宅也有很多,但其實這些土地並不歸他們所有,隻是掛在名下規避稅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