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天色黯淡下來,攤販相繼收攤回家,晚市轉念就進入尾聲,朱厚照有些戀戀不舍地道:“走吧,現在去沈家,時間剛剛好……朕認得路。”
以前朱厚照出宮時,陪伴他的基本是張苑和劉瑾,二人相對有眼力勁兒,知道在前主動帶路,盡可能不往熱鬧的地方湊,所以相對節約時間。而小擰子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意識,對朱厚照敬畏有加,很多時候得過且過,朱厚照吩咐什麼他便做什麼。
一直到沈家門口,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朱厚照這時也萌生退意,但已到沈家門前,怎麼都得把人見過才離開,否則顏麵何在?
“快去敲門,就說朱公子前來求見沈尚書。”
朱厚照一擺手,小擰子趕緊上前敲門。
朱厚照顧著自己身份,沒有親自上前,但見門打開,小擰子似乎在跟知客說什麼,一會兒門又關上,小擰子則帶著懊惱回來:“陛下,沈家人說,沈府閉門謝客,不見外人,請我們回去。”
“什麼?”
朱厚照一聽便火大,厲聲道,“沈尚書豈能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還是說沈家門子狗眼看人低?朕親自去敲門。”
朱厚照覺得自己跑了大老遠路登門拜訪,沈家人應該盛情款待才是,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把他擋在門外,他脾氣本就火爆,上去便“砰砰”砸門。
這次開門的卻是朱起,他聽到聲響出來一問,門子說外麵有個朱公子求見,他便覺得事有蹊蹺,沒等問清楚又有人砸門,趕緊打開小門,迎頭便看到一名看起來瘦弱,甚至可以用弱不禁風來形容的少年站在那兒,正用生氣的目光打量他。
朱起不認識朱厚照,但照過麵,乃是上次朱厚照便服造訪沈家時見過,當時沈溪沒給朱起介紹,隻隱約記得有這麼個人,卻不知是誰。
“閣下是……”
朱起乃是尚書府管家,代表沈家的臉麵,不敢對來人無禮。
朱厚照道:“聽說沈尚書病了,特來探望一下……讓開,讓本公子進去。”
就算朱起見慣各種前來拜訪的人,達官顯貴不知多少,但還真沒見過眼前如此狂傲的少年,在他看來,這年輕人已狂到沒有邊際。
朱起道:“我家老爺病情嚴重,見不得風,怕是無法出來待客……這位公子請回吧。”
朱厚照怒道:“你這是要把本公子擋在門外?你可知道,本公子跟沈尚書關係良好,好心好意前來探望,你這麼做……信不信本公子讓沈尚書治你的罪?”
朱起一聽,搖頭苦笑,這是誰家的公子哥,居然如此不識相,跑到尚書府來大言不慚,光是一個唐突的罪名,就足夠讓眼前的年輕人吃官司,甚至打一頓都不為過。
不過沈溪平日態度謙和,常常教導府中下人要以理服人,耳濡目染下,朱起沒沾染壞作風。
朱起耐心解釋:“我家老爺真的生病了,若探望的話,過上幾日等老爺病情稍微好一些再說。”
朱厚照突然意識到,自己如果不拿出皇帝的威嚴,沈府怕是進不去了。
恰在此時,門口幾輛馬車停下,隨後車上下來些魁梧的漢子,朱厚照心想:“壞了,壞了,不會是沈家仗勢欺人,剛才已傳話下去,讓下人出來包抄,以便把我痛打一頓吧?”
朱厚照感覺危險,下意識地往門旁閃了閃,但仔細一看來的人不像是家丁,卻是一些兵士,等帶頭人走近,朱厚照發現自己居然認得,正是他當太子時曾跟隨他一段時間的馬九。
馬九帶人回府,手下都是當初一起從汀州府北上的車馬幫弟兄,但現在搖身一變全都成為吃皇糧的官兵,很多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可說身經百戰。
等馬九走近,看到朱厚照時一臉震驚,不知道皇帝為何出現在這裏。
他正要行禮,朱厚照一擺手:“這不是馬將軍麼?嘿,本公子正要入府拜訪沈尚書,請行個方便,幫忙說說,讓本公子進去可好?”
馬九雖然看上去木訥,卻不是那種無可救藥的笨人,聽到朱厚照的話,馬上明白這是不想泄露身份。
“朱當家,這位公子要見老爺,讓他進去吧。”馬九話雖不多,在沈府卻很管用。
朱起好奇打量,但馬九沒有對他做出太多解釋。
“請,請。”
朱起對馬九完全信任,他跟馬九分工不同,馬九跟著沈溪出去闖蕩,帶兵打仗,見多識廣,而朱起卻留在家中,保家護院。
有馬九擔保,朱厚照得以順利進入沈家大宅。
不過朱厚照帶來的手下則通通留在外麵,隻有小擰子跟他一起進了沈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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