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沈尚書不在朝,就無法幫陛下完成國策嗎?”
朱厚照怒道:“你這老閹狗不是廢話嗎?人都不在京城,如何幫朕完成征服草原封狼居胥的理想?你有那麼大的本事?朕可看不出來……”
劉瑾道:“朝中除了沈尚書外,尚有諸多能人異士,諸如宣府王守仁,以及兵部侍郎曹元等……若陛下實在覺得沈尚書不可替代,為何不索性讓沈尚書去九邊整頓軍務?”
“嗯?”
聽到這話,朱厚照皺起了眉頭,腦子裏靈光閃動,似乎受到了啟發。
劉瑾見自己的建議似乎起了效果,趕緊打鐵趁熱:“沈尚書人在京城,對於邊塞的狀況全然不知,我大明邊軍人馬配備,還有草原部族動向,無法知根知底……倒是遠離軍隊,養尊處優久了,不利弓馬作戰!”
朱厚照厲聲道:“你個狗奴才,想說什麼,直接說出來吧,不用跟朕拐彎抹角。”
劉瑾一臉哀怨,“陛下之前想必也在為難,一邊是沈尚書當麵跟您頂撞,犯下大不敬之罪,理應受到懲罰,可陛下又顧及師生之情,念著沈尚書幫您平邊患、定草原……所以左右為難,將這件事拖延下來。可沈尚書行事太過分,未向朝廷報請便直接在家休養,對兵部事情不聞不問……”
說到這裏,劉瑾抬起頭悄悄看朱厚照的反應,發現朱厚照眼睛半閉皺眉思考,便知道自己所進讒言奏效了。
劉瑾繼續鼓動著如簧之舌:“老奴感念陛下左右為難以致茶飯不思,老奴也寢食難安,尤其是在被陛下訓斥後……”
“陛下讓老奴回去閉門思過,老奴便把之前所做事情進行反省,一切都是因為老奴行事不周,才讓沈尚書覺得老奴專權和欺瞞聖聽……老奴痛定思痛,便想用一些方法彌補。”
朱厚照聞言不由打量劉瑾,目光中帶著些許嚴厲,好似在說,你的方法就是把沈先生外調?這算哪門子彌補法?
劉瑾垂首道:“陛下之急便是老奴之急,之前老奴想讓沈尚書去南京,用意乃是小懲大誡,可繼續在朝為陛下效命,但現在思量,不如讓沈尚書去九邊之地,如此既能讓沈尚書反省過錯,又能讓陛下所定國策不至於被耽擱……”
劉瑾說到這裏,朱厚照長籲一口氣,終於想明白了。
“若陛下覺得老奴造次,老奴願意領罰,甚至引頸就戮!”
劉瑾說完跪伏在地,說不出的可憐恭順,讓朱厚照心生憐憫,無從拒絕。
朱厚照沒說話,但氣息依然粗重,似餘怒未消,半晌後大言不慚道:“朕無論做什麼,都求一個公平公正,既然朝野都認為沈先生做錯了事,自然應受懲罰,那就讓他以兵部尚書職,去三邊為朕整兵!”
劉瑾一聽,這哪兒行?
好不容易把沈之厚調離京城,結果還兼任兵部尚書,意味著老對手仍舊總領大明軍隊,對他的威脅並沒有徹底消除。
劉瑾連忙道:“陛下,朝中總歸需要兵部尚書處置朝事,豈能以地方之帥兼任中樞部堂?倒是可以讓沈尚書掛兵部尚書銜……朝中另行委命兵部尚書,如此可兩不耽誤!”
朱厚照打量劉瑾,問道:“怎麼不可以?先皇時,馬尚書於西北整頓軍務,便兼任兵部尚書,後來劉尚書也照章……這些事情朕可清楚記得,馬尚書在外多年,劉尚書也長期不在京城,也沒說要在朝中再整出一個兵部尚書出來!”
劉瑾沒想到朱厚照居然會拿弘治朝的馬文升和劉大夏作比,心下有些慌亂,但他還是不依不饒:“陛下,若沈尚書仍舊以兵部尚書去三邊領兵,那懲戒的意義何在?”
一句話,就把朱厚照給嗆了回去。
朱厚照仔細琢磨一下,的確如劉瑾所言,如果讓沈溪到西北後繼續擔任兵部尚書之職,等於說沈溪官位沒降,達不到殺雞儆猴的目的。
朱厚照雖然看起來態度強硬,但在朝事上根本沒什麼主見,或者說他對於朝事的理解,遠沒有劉瑾那麼老謀深算。
作為皇帝,所想都是如何鞏固手中權力的同時,能夠維係吃喝玩樂,根本就沒考慮過如此做帶來的後果,一切都隻能倚重眼前看起來行事深謀遠慮的劉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