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打開,大臣們分列兩排,徐徐進入乾清宮大殿。
沈溪跟在謝遷身後,位列第四,一行進入殿內,旁人基本都是低頭保持對帝王的尊敬,沈溪卻稍稍抬頭看了看前方,讓他非常意外的是,龍椅上空無一人,朱厚照並不在,手捧拂塵的劉瑾趾高氣揚地站在龍案前。
坐天子不在,立天子卻現身,還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
這讓沈溪感覺其中蘊藏著巨大的陰謀,心想:“劉瑾不會想借助皇帝的威嚴,公然欺淩百官,重演往年午門罰跪那一幕?朱厚照這小子明明在宮中,難道想縱容劉瑾為惡?”
謝遷可不是吃素的,站定後抬頭去看玉階上的情況,發現皇帝不在,劉瑾正得意洋洋站在玉階上正中的位置,立即爆發了。
“陛下何在?”謝遷用質疑的語氣說道。
一句話,就讓所有大臣都抬起頭來,看到眼前一幕,每個人都很驚訝,麵麵相覷,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劉瑾似笑非笑,環視禦鑾下一圈,道:“諸位大人,陛下有事暫且離開,今日由咱家替陛下主持朝議。”
“啊?”
在場之人一陣嘩然。
謝遷強忍心頭怒火,喝問:“劉公公,自古以來都是天子主持朝堂,幾時輪到旁人指手畫腳?”
劉瑾笑道:“謝尚書的意思,是咱家僭越了?”
“哼哼!”
謝遷冷哼一聲,好似在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張懋本不想惹事,但此時也受不了劉瑾的囂張跋扈,道:“劉公公,你說陛下有事暫且離開,卻不知是何事?”
劉瑾冷笑不已:“陛下之事,做奴才的豈能過問?諸位大人若是覺得心中有疑惑,隻管等陛下回來後親自相問便可。”
張懋再道:“那陛下幾時回來?”
劉瑾道:“這就不知了,陛下走之前,讓咱家主持朝議,諸位大人就算有意見,恐怕也要聽從陛下的旨意……誰對此有意見?”
說到最後,劉瑾聲音變得嚴厲,目露凶光,掃視台階下的群臣。
無論是謝遷,還是王鑒之等人,都無法忍受,隱有發作的跡象,但現在急需一個人出來帶節奏,這個人怎麼看都是謝遷最合適。
但謝遷心中卻在發怵,若他站出來跟劉瑾作對,那文官集團跟閹黨之間的矛盾會越發凸顯,而此時劉瑾奉旨行事,明顯占據上風,如此做有些得不償失。
謝遷一退縮,旁人隻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一幕,忍氣吞聲。
很多人不由看向張鶴齡和張延齡兄弟,覺得兩位國舅應該不能忍受劉瑾的專橫,會站出來說什麼。
但這會兒兄弟二人卻是一臉淡定,好像事情跟他們無關一般。
見此情形,人們立即明白過來,應該是劉瑾暗中跟張氏外戚達成某種默契,以至於二人保持沉默。
眼到群臣束手無策,劉瑾氣勢高漲,道:“既然沒人有意見,那咱家可就要代天子主持朝議了。”
恰在此時,一個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當人們發現站出來的是沈溪時,心裏多了幾分希望,畢竟沈溪是文官中最年輕的存在,現在正需要一個血氣方剛、敢做敢當的人出來跟劉瑾正麵對抗。
劉瑾見沈溪出列,怒從心頭起,大聲喝問:“沈尚書,你想作何?難道你要違背陛下的旨意,要抗旨不成?”
沈溪攤攤手,環視在場百官,道:“本官幾時說過要抗旨?”
劉瑾道:“那你出來作何?身為兵部尚書,你就應該待在你應該在的地方!”
沈溪神色平靜:“既然這裏是朝堂,那身為人臣,應該出來奏事吧?本官有事要啟奏陛下,至於誰來代陛下議事,跟本官沒有太大的關係,本官隻管把事情說出來便可。”
在場官員不由帶著幾分失望。
畢竟私下裏大家夥兒都把沈溪當成文官集團的排頭兵,指望他出來主持公道。誰知沈溪一上來擺出個拒不合作的架勢,點燃了所有人的希望,最後卻在劉瑾淫威下屈服,難免讓人覺得,沈溪這個柿子有點軟。
劉瑾聽到這話,總算鬆了口氣,他對沈溪還是頗為忌憚的,現在沈溪如此“識相”,讓他多了幾分底氣,得意地喝問:“沈尚書,你要奏何事?”
沈溪故意把聲音抬高,道:“本官要奏的,乃是閹黨亂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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