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站起來恭敬行禮,胡璉識相地拉著王陵之躲開了。
沈溪和王鑒之一起坐下,王鑒之道:“之厚,最近京城周邊出現一夥打家劫舍的盜匪,你有耳聞吧?”
“嗯。”
沈溪點頭道,“聽說那夥盜匪窮凶極惡,公然入戶行凶,奸淫擄掠之事做了不少!”
王鑒之歎道:“真讓人頭疼啊……這夥賊人行跡詭秘,京師兩縣衙門傾巢出動,順天府也被驚動,聯合五城兵馬司一起圍捕,但盜匪卻似乎未卜先知,每次作案都避開官府設下的陷阱,行動迅捷,來去如風,似乎有官府之人作內應。”
沈溪神色嚴肅,沒有發表意見。
之前他並未過多地留意這件事,因為他實在太過忙碌,加上賊人神出鬼沒,雲柳那邊也未探查到更多消息。
王鑒之再道:“這件事順天府已上報三法司,說來奇怪,之前劉瑾對於三法司的事情不聞不問,但此案發生後,卻屢次派人到刑部來問詢情況,多有訓斥!”
“哦?”
沈溪詫異地問道,“難道這件事跟他有關?”
沈溪的話說得太過直白,讓王鑒之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茬,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之厚,你覺得盜匪之事,跟劉瑾有關?”
沈溪打量王鑒之陰晴不定的臉色,心想:“說了半天,你不會是想套我的話吧?”
沈溪道:“這隻是一種正常的推理罷了,否則他為何獨獨會對這件事留心?”
“嗯。”
王鑒之也點頭,道,“之前我也有如此猜想,但料其以司禮監掌印之尊,不至於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劉瑾大權獨攬,官員和士紳孝敬非常豐厚,實在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掠奪民財,對他來說沒什麼好處吧?”
沈溪心道:“能讓你從刑部尚書上退下來,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嗎?”
王鑒之道:“不過因為順天府以及宛平、大興兩縣查案不力,劉瑾多半會在今日朝議上,找人對此發難,屆時怕是有人會受到牽累。”
沈溪見王鑒之把責任推到順天府以及宛平、大興兩縣身上,便知對方意圖所在。如果是由下麵的人擔責,三法司問題就不大,他這個刑部尚書不至於受牽連。但就怕劉瑾借題發揮,非要攀誣,事情就麻煩了。
沈溪安慰道:“王尚書不必擔憂,地方上的事情,自然由地方承擔……刑部衙門最好跟順天府下文,責令他們定期破案,若辦事不力,隻需處罰相關人等便可。”
王鑒之自家知自家事,過來跟沈溪說,是想沈溪這個天子近臣幫他一把。
沈溪卻是有心無力……就算明知劉瑾在幕後搞鬼,那也要有真憑實據才行,可短時間內哪裏去搜集證據?
王鑒之非常無奈:“就怕有人逮著不放……刑部負責巘獄之事,卻未曾想,現在連京城周邊治安都要老夫親自過問了……順天府無力查案,劉瑾執意將責任推到刑部來,實在是強人所難。”
沈溪對王鑒之的境遇非常同情,卻沒有明確表態幫不幫忙。王鑒之到底不是謝遷,不會死皮賴臉纏著沈溪不放,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王鑒之便起身往謝遷那邊去了。
沈溪再次閉目養神,揣摩劉瑾慫恿朱厚照開朝會,究竟意欲何為。
……
……
臨近中午,小擰子出現在文華殿門口,手拿拂塵,對在場的官員行禮:“諸位大人,陛下已在乾清宮,請諸位大人隨奴婢一同前去麵聖。”
“有勞擰公公。”
張懋位置比較靠近門口,代表大臣向小擰子行禮。
隨後大家輕鬆出了文華殿,往乾清宮而去。
這些人中,以五軍都督府的人最是輕鬆,謝遷、王鑒之等人則麵色陰沉。
沈溪心想:“謝老兒一直想要跟皇帝之間建立起一種聯絡機製,現在麵聖的目的終於達成,卻鬧成現在這般田地,之後殿上一言不合,不知有多少人要乞老歸田。”
眾勳貴和文臣武將抵達乾清宮外時,張苑已等在那兒,卻不見劉瑾的身影。
以沈溪猜測,劉瑾如今很可能陪伴在朱厚照身側,跟朱厚照陳述三法司在這次京城盜匪案中碌碌無為,甚至可能提出替換刑部尚書。
張苑作為東宮舊人,在宮裏的地位不低,在場大臣對他並不陌生。
張苑接替小擰子,接待眾大臣,道:“諸位大人請稍候,陛下尚未準允開啟殿門,等奴婢進去通稟。”
“有勞張公公!”
這次說話的人卻是謝遷,畢竟文官以他居首。
張苑入內,不多時再次出來,神色看上去有些驚疑不定,很快他定了定神,做出“請”的手勢,卻一句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