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苦著臉回答:“回陛下,若陛下信任……可以讓奴婢一試!”
朱厚照詫異地打量張苑,過了半晌才道:“也對,不嚐試一下,怎麼知道旁人行不行?朕若馬上調劉瑾回來,朝中必然會有諸多反對意見,那還不如讓你試試……你不是想進司禮監嗎?朕給你這個機會,若你能打理好內庫,讓朕手頭銀子寬裕些,朕就讓你進司禮監,甚至讓你擔任司禮監掌印!”
張苑聽了這話,心裏非常激動。
朱厚照給了他一個絕佳的上位機會,隻要能打理好內庫,搞來充足的銀子供皇帝揮霍,他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地位。
“奴婢必當盡心竭力……”張苑本想說一些更為篤定的話,但想到困難重重,隻能這麼說了。
朱厚照親自為他糾正:“不是盡心竭力,而是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當朕隨便就給你機會嗎?若你不能完成,最好提頭來見……哼哼,朕不想養閑人,對你來說,根本就是成敗在此一舉的事情!”
“喏!”
張苑最後隻能苦著臉應承下來。
……
……
朱厚照因為內庫存銀告急,有重新啟用劉瑾的打算。
謝遷入宮麵聖不得,心裏非常擔心,一直到下午,他才從內監那裏得到消息,朱厚照委命張苑暫時執領內庫,為皇室籌措銀兩。
此時謝遷正在刑部會見屠勳,本想跟屠勳一起進宮見張太後,得到這消息,謝遷終於鬆了口氣。
屠勳笑道:“於喬,都說你不用太過緊張,這會兒劉瑾還在宣府,在其沒得到戰功前,陛下不可能將他調回宮來,不然豈非出爾反爾?”
謝遷麵色冷峻:“陛下登基以來,出爾反爾的事情做的難道還少嗎?”
屠勳麵色略帶尷尬,道:“但至少這次,陛下讓張苑領內府差事還算比較靠譜,張苑怎麼說也跟外戚有關係,幫陛下籌措些銀兩應該不難吧?”
“若換你去做這差事,你有信心?”謝遷看著屠勳問了一句。
這問題讓屠勳根本無從回答,搖頭道:“於喬這不是為難人嗎,我乃刑部尚書,負責讞獄之事,怎會管內庫差事?唉!說起來,這件事跟戶部有不少牽扯,可戶部那邊……”
屠勳的話隻是說了半截,言外之意是戶部現在還為閹黨把控。
謝遷緩了口氣,道:“就算少了個劉瑾,但閹黨勢力仍舊不可小覷,若劉瑾這個閹黨魁首回朝,影響仍舊巨大,你我到那時,怕是又要日夜揪心……”
屠勳哈哈一笑:“有於喬你,我怕什麼?既然這件事已得到圓滿解決,於喬,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如今司禮監不管事,內閣事務繁忙,你應擔當起內閣首輔的職責,莫讓天下人失望才是。”
被人戴高帽,謝遷卻沒有感覺多榮幸。
謝遷沉吟半晌,臨走時才出言提醒:“之前劉瑾尚未將手伸到刑部這邊,刑部上下跟兵部基本形成呼應之勢,若這些日子我在朝出狀況,你要跟之厚通力合作,總歸不能讓閹黨得逞!”
屠勳皺眉:“於喬,你這總是跟留身後事一樣的語氣,實在讓人捉摸不透,有你在,何必讓我們這些部堂擔憂?還有之厚……他到底年輕氣盛,若讓其繼續頂在前麵跟閹黨鬥下去,吃虧的終歸是他!”
謝遷冷笑一聲:“吃虧?這小子莫要少占便宜才好!看看現在,劉瑾離朝後最風光的人是誰便知曉,想讓他知難而退,怕沒那麼容易!”
屠勳道:“於喬何必對一個後生有如此大的成見?”
“你們是不熟悉他。”
謝遷語重心長,“這小子鬼花樣多得很,謀略過人,奈何我無法再在朝十年二十年,否則一定會看著他,莫要讓他做出出格之事!之前要應付劉瑾,他提出窮兵黷武之國策,贏得陛下之心。若閹黨勢力剪除,國策之事當廢,此事必須要提上議程!”
……
……
謝遷已經在想如何限製沈溪的權力。
沈溪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前自己左右逢源,手握大權,那是因為謝遷想利用他來跟閹黨鬥,就算謝遷不同意兩年平定草原的國策,還是咬牙同意下來,甚至幫他將朝中非議的聲音給壓製下去。
隻要劉瑾一倒台,謝遷作為內閣首輔,首先便會站出來質疑沈溪推行的改革。
沈溪這邊知道張苑領內庫差事後,發現自己有麻煩了。好在張苑首先想到求助之人,不是他這個侄子,而是壽寧侯和建昌侯。
甚至在見這兩位外戚前,張苑被張太後叫去問話。
張太後已經許久不過問朝事,因為給兒子娶皇後之事,母子二人出現矛盾,甚至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朱厚照都有意回避她,日常例行請安也給取消了。張太後一個人在後宮,顯得百無聊賴,今日去見見太皇太後,明日去見見沒人疼的兒媳婦,或者是在慈慶宮逗弄一下自己的小女兒,生活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為了罷黜魏彬之事,張太後沒少擔心。
她怕自己跟兒子的關係越發惡化,甚至怕兒子又把魏彬給調用,這等於公開打她的臉外,更將母子間的矛盾公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