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沈溪好奇地打量胡璉,想看看這位青史留名的人有何特殊之處……一代名臣居然會成為自己的部下,實在是與有榮焉。
沈溪心道:“我當官後,能平步青雲,主要便是靠佛郎機炮……佛郎機炮的使用,算是大明從冷兵器時代向熱兵器時代進化的一個重要標誌,進士出身飽讀詩書的胡璉能有如此見地,實在不簡單。”
朱厚照聽到胡璉的自薦,沒有多留心,問道:“胡卿家,你覺得沈尚書的話有所不妥,那你可有更好的建議?難道你覺得大明應主動出擊,跟韃靼人一戰?”
胡璉被在場那麼多人盯著,神色非常緊張。
他今年三十六歲,比沈溪大了許多,但跟沈溪的地位無從相比,畢竟他才考取進士,在朝沒有任何資曆,雖然也算得上是名門之後,但始終缺少機遇。
胡璉硬著頭皮回稟:“回陛下,微臣看來,要根治邊患,還需主動出擊,否則斬草不能除根,隻會貽害無窮……邊關連年不太平,百姓無法安居樂業,宛若一道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不斷消耗大明國力……”
胡璉說出這番話時,其實沒得到太多認同。
因為這基本屬於老生常談的範疇,充滿了套話和廢話,這年頭的人,多少能看清楚形勢,雖然都知道胡璉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更多的人還是主張防守。
沈溪心想:“胡璉此話還算中肯,隻是務虛的地方稍微多了點兒……或許這位是實幹派的代表,不擅言辭,隻要在大道理上沒錯便可。”
朱厚照聽到胡璉的話,帶有幾分認同,畢竟他一直堅持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隻是胡璉所言,跟平時他聽到的沈溪的教導,根本沒法比,沈溪隨便提出一個觀點,就足以讓朱厚照消化很久。
朱厚照微微頷首:“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不過……胡卿家認為,我朝當如何跟韃靼正麵作戰?”
胡璉沒想到朱厚照會接連問自己問題,這些話他以前從未仔細思索過,臨場被問,又是在這麼多人圍觀的情況下,心理壓力非常大,但他還是保持鎮定,一邊組織語言一邊道:“當操練兵馬,鑄造兵器,待兵精糧足,才有機會跟韃靼正麵一戰!”
“嗯!”
朱厚照聽到這話,非常滿意,看著沈溪說道,“沈尚書覺得胡卿家所言如何?”
沈溪微笑道:“這不是跟陛下所提基本國策一脈相承嗎?看來這位胡觀政對於陛下的國策理解很深,應予以嘉獎和破格提拔,方能促使更多的能臣為陛下效命,為大明之國策效命。”
朱厚照眼睛又瞪得溜圓。
他當上皇帝後,親自提拔的人才非常少,且這些人要不就是內閣大學士,要不就是六部尚書,基本都是孝宗給他留下的班底,至於中下層官員的升遷,基本不用他費心,全部都由劉瑾代勞。
而這種一句話就把一個微末小官,提拔成為朝廷棟梁的事情,其實讓他有一種強烈的滿足感。
朱厚照道:“沈尚書說得對,朕應該多提拔人才,為國效命。胡卿家,既然連沈尚書都稱讚你有本事,朕也認為你年輕有為,當酌情提拔……沈尚書,你以為胡卿家擔任何職方合適啊?”
沈溪道:“臣認為,當以胡觀政為武選清吏司主事。”
朱厚照連想都不想,直接點頭答應下來:“既然沈尚書親自跟朕舉薦賢才,那朕便應允了……胡卿家,你不是一直在兵部觀政嗎?從今日開始,你便是兵部武選清吏司主事,朕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輔佐沈尚書,在這兩年中盡心做事,兩年後朕禦駕親征,你可伴隨朕左右!”
“謝陛下隆恩。”
胡璉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剛才隻是一時義憤,站出來質疑,表達對沈溪“任人唯親”的不滿,誰知道沈溪不以為忤,居然直接跟朱厚照提議予以破格提拔。
一個武選清吏司主事,已經是正六品,按照京官外放普遍升三級計算,比之外放七品知縣的官階要高太多了,而一個進士想要得到地方知縣的實缺,在沒有關係的情況下,基本要等三年甚至更長時間。
一句話就讓自己得到官缺,胡璉有種被天上降下的餡餅砸中的感覺,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哪門子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