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溪在邊軍中聲望很高,而且現在還是兵部尚書,但因劉瑾把持朝政,在劉瑾和沈溪間做抉擇,對於邊軍的官員來說還是更偏向劉瑾。
沈溪管著兵部,但劉瑾負責的卻是整個朝廷。
就在雲柳來見沈溪當晚,張文冕派回來的信使也到了劉瑾麵前。
信使將張文冕的信,還有口頭一些交待都轉達給劉瑾知曉,除了劉瑾外,隻有孫聰旁聽。
將事情奏報完畢,劉瑾一擺手,信使恭敬告退。
劉瑾讓孫聰從屏風後出來,孫聰一臉謹慎,顯然正在思量張文冕派人帶回來的話。
劉瑾打量孫聰,問道:“炎光到居庸關時,居然碰上姓沈的小子派去的人,你覺得是否應殺人滅口?”
孫聰搖頭:“這麼做無太大意義,那人不過是沈尚書派出的使者,如今最關鍵的是隆慶衛指揮使李頻的態度,若李頻站在公公這邊,就算沈尚書派人前往也隻能徒勞無功。”
劉瑾冷笑不已:“幸虧炎光機警,若非他發覺沈溪那小子派人去宣府,咱家還不知他竟想收攏李頻……”
“李頻跟沈溪頗有淵源,若反水鼎證宣大總督府虛報軍功,那咱家之前的安排都將付諸東流!說不定姓沈的小子還會趁熱打鐵,用李頻的話來攻擊咱家,讓陛下降罪!”
孫聰看著劉瑾,問道:“以公公之意,到底是除掉沈尚書派去的使者,還是隆慶衛指揮使?”
劉瑾遲疑半晌,沒有回答。
就算什麼都沒說,孫聰大概也知道劉瑾心中所想。
劉瑾是那種錙銖必較之人,既然沈溪的使節和李頻都做出對劉瑾不利的事情,兩個人都不會為劉瑾所容。
孫聰幹脆分析利弊:“如今前方鬧出任何狀況都非良策,若公公怕李指揮使反水,不如在這次請功中壓低其功勞,說他未親自前去戰場,隻是聽從兵部調遣派出部分人馬,這樣的功勞不值一提,再將宣府地方將官大肆表彰,如此一來,就算將來李指揮使背叛公公,到了陛下麵前,他的話也無絲毫可采信之處。”
劉瑾滿臉惱火之色:“可如此一來,豈不是將李頻徹底推到姓沈的那邊?”
孫聰歎道:“公公,九邊自成一體,在邊關將士心目中,兵部終歸還是直屬衙門,而沈尚書之前幾年立下的軍功,更是讓滿大明的將士皆歎服不已,隻要公公能打擊沈尚書的威望,或者說公公可以駕馭兵部,定能讓邊軍上下屈服。”
“你是想讓咱家殺了沈溪還是去陛下麵前告狀?”劉瑾瞅著孫聰問道。
孫聰搖頭:“公公,您若是想針對沈大人,怕不那麼容易……如今沈尚書不但得到陛下信任,更牢牢掌控兵部,自他調遣地方兵馬戍衛京城後,手上還擁有了兵權……公公為何不從已致仕的兵部尚書身上入手?”
劉瑾稍微一怔,隨即想到一個人,這個人雖跟他無正麵衝突,卻參與劉健集團倒閹黨的行動,也是讓他非常嫉恨的幾個人之一,正是前兵部尚書劉大夏。
劉瑾問道:“你是說劉時雍?”
孫聰點頭:“論聲望,劉尚書在邊軍中的聲望不下於沈尚書,但如今他已致仕,還是因跟陛下貌合神離被迫致仕,若公公找到此人罪證,將其下獄,必然會對那些個將官產生震懾,那時那些人才會完全投靠公公,而不敢歸附沈尚書門下!”
劉瑾笑著讚歎:“好,這主意甚好,咱家之前便看劉時雍不順眼,要不是他識相早一步請辭回鄉,咱家早就想將其問罪……要找他的罪過何難?之前咱家調查九邊弊政,很多事情都是在他擔任兵部尚書時發生,隻要讓人一口咬定事情跟他有關,就算渾身長滿嘴他也說不清楚。”
“咱家本以為你一直偏向文官,未料你出的計謀,竟如此狠辣,不愧是咱家的好妹夫!”
麵對劉瑾如此稱讚,孫聰羞愧地低下頭:“為公公謀事,替公公分憂,乃在下職責。”
“好,好。”
劉瑾滿意點頭,“既然你為咱家盡心竭力,咱家也不會虧待你,之前有人送了咱家幾處宅院,你可選擇其中一處入住……”
孫聰跟劉瑾有姻親關係,就算再為文官著想,也大不過親情。
劉瑾道:“姓沈的小子派人去宣府,說明他早有計劃,之前他在陛下麵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也是為了給咱家使絆,這次就算沒有辦法除掉他,也絕對不能讓他有好日子過……對了,他不是從地方征調兵馬衛戍京師嗎?找一些人前去營地搗亂,再找言官彈劾,就算姓沈的不被定罪,也要讓他喝一壺。”
“是,公公。”孫聰行禮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