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回頭看著沈溪,問道:“那依先生之意,朕這就回去麵見母後,把話說清楚?”
沈溪琢磨一下,此時朱厚照回去,肯定會跟張太後爆發衝突,繼而又想:“這件事是這小子錯了不假,但若張太後拿廢帝之事來說,就有點跟皇帝對著幹的意思了,這小子倔強起來,不會把他母後給軟禁了吧?”
在這個問題上,沈溪不方便發表意見。
現在他的意見或許能順著朱厚照的意思,朱厚照也會聽從甚至心生感激,但將來可就未必了。
朱厚照若回去後跟張太後吵翻,甚至起衝突,那時張太後繼續威脅廢黜皇帝,而朱厚照最在意的又是帝位,那時很可能會出現朱厚照下旨將張太後打入冷宮的局麵,而這會成為朱厚照畢生的汙點。
等再過些年,朱厚照便會意識到這件事自己做錯了,那時清算就會開始。
沈溪道:“陛下是否要回去麵見太後,應該由陛下您自己做決定……若陛下覺得不應該跟太後講和,可暫且留在豹房,但若陛下覺得要跟太後講和,並且跟皇後夫妻恩愛,相敬如賓,那就應該回宮見太後!”
沈溪的態度很明確,你的事我不想摻和,我隻是提出兩種假設,你自己選擇,出了事別來找我。
反正我不支持廢黜皇位,也相信張太後不會在廢帝這件事上亂來。
作為皇帝,你想回去跟張太後講和,或者是回去跟張太後爭吵,又或者是留在宮外躲避不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無關。
朱厚照琢磨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麼,點頭道:“先生說得有理,朕到現在,也該有自己的主意了,不能聽由母後安排。”
“說真的,那個皇後朕的確不太喜歡,朕為什麼要跟這種女人生活在一起?朕這就回豹房,就看母後是否真敢廢掉朕的皇位,若她亂來的話……朕不會坐視不理!”
說著,朱厚照握緊拳頭,露出一臉凶相。
……
……
朱厚照決定暫時不回皇宮,這件事沒有超出沈溪預料。
熊孩子有脾氣,不想跟他老娘講和,選擇躲在外麵“高掛免戰牌”,如此一來就避免了朱厚照跟張太後激烈爭吵進而導致關係惡化。
現在隻是冷戰,將來還有機會緩和,不至於出現衝動下的結果。
沈溪雖然對這件事足夠重視,但還沒把其上升到影響大明統治根基的高度。
但這件事卻大大影響到一個人,讓這個人非常苦惱和發愁……劉瑾是張太後派來“請”朱厚照回宮的,說是請,但還不如說是勒令,這件事在張太後那裏沒有任何商量和緩和的餘地。
但劉瑾沒有順利完成任務,反而朱厚照這邊又給他出了難題,讓他直接回去跟張太後複命。
“……都怪沈溪那小子,若非是他,陛下或許就回宮去了,結果他為陛下撐腰,陛下膽氣一壯反而選擇繼續留在豹房,這讓咱家回去跟太後如何交差?”
劉瑾不敢馬上回宮,送朱厚照返回豹房後,趕緊將張文冕和孫聰叫來,商議對策。
張文冕和孫聰沒想到朱厚照居然會如此荒唐,竟在大婚之夜出宮夜不歸宿,他們作為知情者,感覺到這事情如果傳揚開甚至會影響自己的小命。
張文冕思考了一下,問道:“公公幾時出的宮?”
劉瑾皺眉道:“具體時辰忘了,但出宮少說也有一個多時辰了,咱家一直忙東忙西,哪裏有時間在意這些?你們快給咱家想個對策出來!”
張文冕麵帶難色:“如今想讓陛下回宮,顯然不太可能,但若公公就這麼回宮跟太後娘娘複命,被罰……或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劉瑾瞪著張文冕:“炎光,你是誠心看咱家的笑話,是吧?”
“在下絕無此意!”
張文冕趕緊行禮,低著頭道,“以在下看來,公公若回去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或許會遷怒於公公,公公應當讓旁人回去複命,而公公自己卻應回到陛下身邊,除了伺候陛下外,也要適當勸說陛下,讓太後娘娘知道公公其實是在為她老人家做事!”
劉瑾氣得直跺腳:“咱家不是說了嗎,陛下讓咱家回去向太後複命,咱家一轉眼又在陛下麵前出現,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張文冕為難了,思索良久才又道:“在下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劉瑾喝道。
張文冕道:“若是公公身上有傷的話,或許會博得太後和陛下同情……兩位貴人都會以為公公是因為他們的堅持而讓公公您受罰。”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讓咱家自己弄一身傷痕?”劉瑾很生氣。
孫聰道:“炎光,你這計策未免太損了一點吧?讓公公受傷,那豈不是要讓公公受皮肉之苦?且太後和陛下是母子,他們見麵談及此事,還不立即明白是誰從中作梗?那時公公當如何解釋?”
張文冕搖頭晃腦,輕撫下巴,顯得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以在下看來,陛下和太後之間,怕是短時間內難以修補裂痕,公公大可不必為此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