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這一切乃是草民親眼所見,親耳聽聞。那天傍晚,我們一家務農歸家,米缸裏沒有糧食,我爹娘讓我去後院屯糧的地窖挑擔穀子出來碾米。我剛下地窖,我大哥突然出現在窖口,說外麵有馬隊路過,馬上騎士神色不善,讓我躲在地窖裏暫時不要出來,然後便用稻草和蘆葦遮掩地窖窖口。”
“我大哥離開後沒過多久,前麵院子傳來廝殺聲,然後我爹娘和哥哥嫂嫂,還有幾個弟妹慘叫聲相繼傳來。我躲在地窖裏,整個人幾乎嚇癱了,但為了知曉親人的生死,我還是鼓起勇氣湊到地窖的通風口向外看。”
“等過了大約一刻鍾,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身形映入我眼簾,我才知道他們是兵刃敲擊牆壁和地麵,他們的身上和武器上還有血跡。我仔細一琢磨,原來那些人正在查探我家裏有無隱秘的藏身處,當時我嚇得尿都出來了。”
“好在我大哥把地窖遮掩得嚴實,他們才沒發現我。估計是檢查後覺得我家裏已經死絕了,那些個賊子才放心在正對通風口的地方敘話,說知府大人親自交待,做事情要幹淨利落,絕不能留一個活口……”
“等人離開後,我怕他們殺回馬槍,一直不敢出來。過了一晚,外麵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小人才戰戰兢兢從地窖裏爬出來,發現家裏除了血跡外,家人的屍體一具都沒有留下,又過了幾天,官府貼出公告,說我一家通匪,已就地格殺。小人無處伸冤,隻能到處躲藏,直到被大人派來的人找到!”那年輕人說著,開始抹起了眼淚。
一番話說得條理分明,百姓們聽了無比動容,官兵們也是義憤填膺,唯獨玉娘覺得太過扯淡。
殺了你全家十二口人,不趕緊離開案發地,反而在你藏身地附近說是知府衙門派人做的,好似故意要讓你聽到,這些凶手得有多麻痹大意?
玉娘不由看向沈溪,認定這些人證是沈溪安排的,所以才會有如此說辭……她帶著人找了近一年都沒找到殺良冒功案子的活口,而沈溪來到惠州城不過兩個時辰,就找到四個證人?太不靠譜了!
沈溪又詢問另外三人,跪在前麵的那位儒生說辭大致跟年輕人相當,不過他是聽到前院動靜不對,自行躲到家裏牆壁的夾層中才僥幸逃過一劫,而後麵的夫妻二人說得則有些曲折。
丈夫說自己在外求學,帶妻子返鄉,結果路上被人劫持,殺了他們的仆從,將他們帶去山寨百般****。
他們無意中得知,這些人與知府衙門有染,最後被他們找到機會趁著夜色逃了出來。
聽了這番說辭,玉娘更覺得沈溪栽贓的手段極為拙劣。
但在場的老百姓和官兵已經怒火中燒,越沒見識的人越容易被片麵的表象所迷惑,越容易被鼓動。
場麵騷亂起來,沈溪一拍驚堂木,向堂下幾名證人喝問:“本官問你們,若將當初攔路搶劫殺人的賊子擒來,可能辨認?”
“回大人,學生就算死也忘不了這些人的模樣!請大人為我等做主!”那對夫妻向沈溪磕頭。
“大人,如果能見到那些個賊子,草民絕對不會認錯!”年輕人也出聲附和。
“好,來人啊,帶人犯上堂!”
沈溪一聲令下,這次堵在大堂前麵院子看熱鬧的民眾自動讓開一條通道,十幾個五花大綁、頭上蒙著黑頭套的人,被官兵押解著往府衙大堂而來。
到了公堂上,沈溪一擺手,負責押送的士兵將這些人頭套一摘,這些人要麼身上有刺青,要麼臉上留有刀疤,一個個橫眉吊眼,一看就知絕非善類。
“就是他!化成灰草民也認得!”夫妻中的書生指著人群中一個臉上有十字刀疤的粗獷漢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沒錯,就是他們,殺了我全家!”
年輕人滿臉通紅地指著那群人,神情極為痛苦,不知何時淚水已經蓄滿眼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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