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櫟唯喝斥一聲,親自過去給孫緒摘下眼罩。
孫緒環首四顧,大聲抗議:“吾乃會試士子,憑何解吾於此?還有王法嗎?”等看清楚堂上坐著位身著一品公服的大臣,孫緒終歸老實了一兒,卻憤憤不平地看了沈溪和倫文敘一眼,好似沈溪和倫文敘害了他一般。
沈溪心想:“孫緒嘴上鬧得厲害,但心裏肯定知道與鬻題案有關,這分明是把我和倫文敘當成唐伯虎和徐經了。”
等孫緒情緒緩和下來,那位一品大員才道:“本官奉皇命,查己未科禮部會試舞弊鬻題之案,涉及禮部右侍郎、翰林學士,及學子徐經、唐寅眾人。”
沈溪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奉皇差來辦案之人,就是大學士李東陽,也是在劉健退休之後的首輔大臣。
在明朝眾多名臣中,李東陽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他和程敏政一樣,自便是人人稱頌的神童,十五歲中舉,十七歲取進士入翰林院,曆任侍講學士、東宮講官、禮部右侍郎、侍讀學士入直文淵閣大學士,是弘治、正德兩朝的肱骨大臣,立朝五十年,柄國十八載,清節不渝。
關於李東陽奉皇命辦差之事,外間學子都已知曉,孫緒顯得極為傲慢,拱手行了個禮,質問道:“敢問大學士,我等所犯何罪,要被解送於此,令我等名聲蒙汙?”
沈溪心想這孫緒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不知道這大明朝這個封建****達到巔峰的時代,官大一級壓死人嗎?
你現在不過是個舉人,而你所詰問之人卻是當朝次輔大臣,現在李東陽還是奉皇命辦差,把你用囚車押送來怎麼了?沒把你拉出去先打一頓再運來就算是好的!
明朝錦衣衛,可並非好相與的對象。
一般來,錦衣衛要拿送之人,不管是誰,不先送到鎮撫司,而是先拉到破廟去痛打一頓,謂之“打樁”,等把賄銀收齊,再將人送至鎮撫司,又是一頓嚴刑拷打。等你招供了,運氣好的話直接宣判,運氣不好的送到刑部,可能還會再受一番罪。
這孫緒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好在李東陽謙謙君子好話,他也很珍惜眼前這幾個人才。因為極有可能,這屆己未科的會員,會在三人中產生,甚而有之,以三人的學識,殿試時不一定會名列一甲狀元、榜眼、探花,未來同朝為臣。
隻要這三人經查不與鬻題案有關。李東陽不會刻意為難。
但沈溪三人不清楚這,他們都在為鬻題案是否會牽扯到自己頭上而擔心。
李東陽沒理會一個狂傲士子的問話,直接看著一直低著頭縮著身子立在最旁邊的那精神萎頓學子:“都穆,你可認得此三人?”
沈溪有些詫異,原來此人便是都穆!
都穆回道:“回大人,人隻認得沈溪,旁人並不認識。”
沈溪嗤之以鼻:“果然是人。你害一個唐伯虎不夠,莫非還要害我不成?也是剛才李東陽隻問了我一人,我應了聲,你就認識我。而旁邊兩個沒被問話,你就不認識?”
李東陽帶著幾分疑色打量沈溪,未作評判,而是擺擺手道:“提案桌,備筆墨紙硯。”
隨即有錦衣衛將低矮的案桌抬了進來,同時還有文房四寶,且隻準備了三份,顯然都穆不用接受這次考核。
沈溪三人不知李東陽到底要考察什麼,畢竟禮部會試已經結束。若要當場考校學問,作一兩篇文章應該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