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葵沒對沈溪有所表示,反倒是府儒學署教諭胡為潘臨走時用憤懣的目光打量沈溪一眼,似乎沈溪已經上了他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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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員剛才還是灰頭土臉的模樣,等從“明青書院”正堂中出來,馬上被一群正在求學的學生圍住,一個個臉上立時露出神采。
在蘇提學麵前,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孫子”,而在這些沒有功名的後輩學子麵前,他們可是學業有成的前輩高人,有的還是各家學塾的先生,自詡才學卓著,舍我其誰?
尤其是那些年歲一些的學生,見到三十歲左右的先生都往上撲,連忙問出一些學習中不懂的知識,有的還特別為今日準備好問題,就像采訪一樣,先把心中疑問整理下來摘錄於抄上,一次問個夠。
而秀才中年輕的和年老的,則不怎麼受歡迎。
年輕的會顯得不夠老練,年老的則顯得太過古板,所以沈溪這邊很清靜,沒一個人跑來問他問題,倒是蘇通身旁圍了幾個人想問上兩句,但被他婉拒,因為他準備陪沈溪一道回去。
“沈老弟,你可真有本事。你不知道剛才聽你質詢蘇提學,為兄心裏有多緊張,你這一言不慎,可能影響你日後進學啊。”蘇通兀自有些後怕。
沈溪笑了笑,道:“蘇提學怎麼也是翰林出身,不會與我這後生子計較。”
嘴上雖然這麼,心裏卻在想,就算蘇葵對我印象不好又如何?
一屆福建提學不過三年,他這三年裏,我一次歲考一次科試,難道死活不讓我拿縣學的前三等去考鄉試?隻要我鄉試僥幸過關,閱卷內簾官又不是你蘇葵一個人,難道我被錄取了,你還要硬生生把我刷下來不成?
一省提學,對於童生來關係重大,因為提學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童生是否中秀才,但對秀才來,提學的意義主要在於考核,沈溪現在又不需要廩膳生員那點兒俸祿來養家,他對於廩生和增生的名頭也不在乎,現在他隻需要在歲考中名列前三等,獲得鄉試的資格。所以並未太去顧念蘇葵會拿他怎麼樣。
出了“明青書院”大門,沒走出多遠,不斷有人過來跟蘇通和沈溪打招呼。
之前所有人都對沈溪敬而遠之。一來是因為嫉妒沈溪年少得功名,更主要則是沈溪在院試中做了一篇驚世駭俗的文章。被人認為前途黯淡。
本來大多數人均以為沈溪就算中秀才也止步於此,但現在他在一番格物之言居然得到新任提學的賞識,沈溪再次成為學生中的焦點人物,一些本身就市儈之人,開始借機與沈溪表示親近。
“沈公子格物學得不錯。”
等到了茶樓,十幾個同行的生員包了三張桌子坐下,其中一名姓欒的考生不緊不慢地道。
沈溪知道這話不是恭維和羨慕,而帶著幾分嘲諷。你不是崇尚心學。對理學的格物之法不屑一顧嗎?怎麼今為了迎合提學大人,反倒對格物之道精通如斯了?
沈溪道:“在下於格物之學並不專擅,隻是略表淺見而已。”
無恥啊……
在蘇提學麵前出了風頭,現在又不專擅,你這是多麼不要臉?你要真不擅長,就應該跟別人一樣格不出來就行了,那些空泛的大道理作何?
但畢竟表麵上需要維持一團和氣,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出言指責,畢竟這會顯得他們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