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先帝死的那一刻,這盤棋便已經開始了。
不過連他這個執棋人都沒想到的是——
墨廣白竟然真的為了秋晚星,甘心的走入這盤棋中。
不知道是該說秋晚星的誘惑足夠大,還是墨廣白當真動了......真情......
雙目相對,氣氛壓抑緊繃到極致。
“墨家......當真謀逆了嘛?”
隔著手帕的手覆上了秋晚星的側臉,一聲無奈的歎息,“謀逆與否如今還重要嗎?”
“阿星,不要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你知道墨廣白殺了多少人嗎?”
“你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慘死在墨廣白的手中嗎?”
“墨廣白以宦官之軀掌權數餘年,權傾朝野,殺人如麻,手上沾染的鮮血早已洗不清,阿星,他必須死。”
“阿星,你背著我私底下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不就是為了還他一個真相嗎?”
“功高蓋主的不止是武將,墨家屹立數百年,暗中盤根錯節早已威脅到了許多人。”
“當年那件事有多少人參與根本數不清。”
“還墨家一個真相?”
“墨廣白殺了這麼多年,該殺的不是該殺的,但凡和當年之事沾點關係的他全殺了!無辜的不無辜的全都殺了個幹幹淨淨!”
“墨廣白濫殺無辜、殘害忠良,他殺的人當真全都是該殺之人嗎?!”
少年帝王抬手拭去秋晚星眼角的淚,狹長的鳳眸透著一股寒氣:
“阿星,十七歲的墨廣白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可如今權傾朝野、手握無數鮮血的攝政王,絕不無辜。”
“你喜歡他,我不攔著你。”
“可你必須殺了他,親手殺了他,不然......我保不下你......”
如今之勢
墨廣白和秋晚星之事滿朝皆知,隻有秋晚星親手殺了墨廣白,才能幹幹淨淨的脫身。
否則——
“這一切不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嘛?”
秋晚星定定的看著他,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麵容,可他此刻卻隻覺得陌生,“阿言,我們相識至今十八年,你別......再、騙我了......”
一切的一切......
從一開始便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阿星,我今日還是第一次瞧見容貌上能和你比肩的人呢!】
【是誰啊?】
【是那位攝政王墨廣白!】
【墨廣白......】
【我這正好有他年少時的畫像,來,我給你瞧瞧!聽說他年少時......】
【......】
少年帝王靜靜的看了他許久,“阿星......你怨我?”
“......臣......不敢......”
“......”
“......”
年少摯友,如今卻相顧無言。
“我隻給你三個月,殺了他。”
“......臣遵——”
“秋晚星!你一定要逼我至此嗎?!你問問全天下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不想墨廣白死!”
“......”
“所有人都盼著墨廣白死!你若是——我真的、保不住你......阿星,別逼我......”
良久
“......好......”
“阿星,別為了不值得的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跪著的秋晚星笑了,不值得?
這世間又有什麼是值得的?
世人為權、為利、為財......而更多的人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攝政王不無辜——
可墨廣白被逼到今天這個地步,這又有多少人真的無辜?!
十七歲的墨廣白又有什麼錯?
被冠上了莫須有的謀逆罪名,整族獲罪流放。
隻有十七歲的墨廣白被送入了宮中折辱......
滿身傷痕的他在煉獄中爬了出來,踩著累累白骨往上爬,一步步受盡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艱辛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世人隻記得墨廣白的宦官身份,隻記得他殺了多少人抄了多少家,卻沒一個人記得他救了多少人。
先帝昏庸
攝政王執政期間,斬殺的官員有一大半都是貪官汙吏,穩住了搖搖欲墜的朝堂。
洪水、幹旱、無數天災之下——
若不是有墨廣白在,這些人怎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
攝政王殺人如麻、抄家無數......
世人皆知奸佞之名——
為什麼沒一個人記得他的好?
無數人想要他死,而唯一一個想讓他活下來的秋晚星,卻是要親手送走他的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