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晃到了年關,今兒是臘月十八,天和帝舉行尾牙宴來答謝眾位臣子一年來的工作。
這日申正,鳳寧曦領著元香和沛瑤行至鳳棲宮,宴會的地點設在禦花園裏的四季樓,開宴前官員自是聚集在前殿裏,女眷便是聚集在鳳棲宮東側的偏殿——惜雲殿。
鳳寧曦一行將將踏入鳳棲宮的宮門,便有守門的太監疾步去通傳,剛走到惜雲殿殿門前三四步,便見安和笑著走了出來,對著鳳寧曦彎身行禮,鳳寧曦見著是李後身邊的貼身侍女出來,心裏大概猜出個什麼意思,便往左邊行至三四步,一手撚起擺在廊下的蘭花,一邊極目遠眺。
沛瑤與元香見此互相對望一眼,很有眼力地呆在原地不動,低首斂眉,安和見此緊上兩步,貼著鳳寧曦的耳後悄悄說了幾句話,說罷便笑著說:“奴婢剛剛聽到小福子說公主駕到,趕緊出來迎接,一時沒見著還以為是那小福子誆奴婢呢,沒成想公主卻是看上今兒禦花園送過來的蘭花。”
鳳寧曦聽罷安和的耳語,微側著臉看了安和一眼,隨後聽到安和如此說,便笑著一個轉身幾步走進惜雲殿,看見李後身穿正紅的鳳裙,頭綰朝陽五鳳髻,髻上正是雙鳳獻珠華盛,發髻兩旁均是插上三隻各式的鳳點展翅步搖,後髻則是插上一朵以細絹製成的瓔珞寶珠,眉心一點鳳眼,襯得李後今日溫婉中透著大氣。
李後瞧見鳳寧曦走了進來,待其行過福禮,連讓安和扶著鳳寧曦起身,坐在自己的身邊,拉過鳳寧曦的雙手,細細一瞧,眉眼裏均是滿意。如今鳳寧曦年近十四,身量拔高,今日一改往日的素淡,頭綰朝雲近香髻,鬢下帶出兩縷散發,髻上兩邊插著一對金累絲銜珠蝶形簪,髻上插著鏤空牡丹形紅珊瑚步搖,點點紅珊瑚珠子呈扇形鋪在烏發上,耳帶一對翡翠滴珠耳環,煞是可愛,腦後並不如婦人般梳起插上絹花,而是散下鋪在身後,身穿粉紫色紋雨絲錦琵琶襟與絳紫色暗花梅紋月華群,平日不施粉黛的臉上今兒施上上好的胭脂水粉,一改往日的清冷素雅,顯得有些嬌媚起來。
“剛剛聽安和那丫頭說你可是喜歡那廊下的蝴蝶蘭?”李後拉著鳳寧曦坐下,細細觀賞後,滿意地笑著說。
“回母後,那蘭花瓣如那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兒臣初初望去,竟以為還有那等在寒冬中起舞的蝴蝶,想著是今兒個連那蝴蝶也曉得來母後這裏沾些福氣好早日飛仙,不由吸引住了,想著應該能見著蝴蝶仙子。”鳳寧曦坐下矮半坐的軟椅上,笑著回話。
“瞧這孩子,今兒竟懂得說起這些俏皮話。”李後聽見鳳寧曦這話,竟是笑得開懷,眼角浮起細細的紋路。
座下的左側坐著各自打扮豔麗的嬪妃,右側亦是按品裝扮的命婦,命婦身邊又坐著自家的嫡女,一時聽見鳳寧曦的話也不由紛紛應承著。
“曦公主果然是才識過人,如此一番高談便是臣妾也是怎麼說也說不出來的啊。”果然,第一個應承的便是歸德侯夫人許氏。
“連侯爺夫人都做如此講,那今兒我們也不用在這裏丟人現眼咯。”坐在許氏身邊、一向與李後交好的吏部尚書夫人王氏也笑著佯裝起身做灰溜溜走路姿態。
李後聽見兩人如此做派,連連笑著指著二人,對著其他命婦說:“看這二人就是平素愛看戲的人,今兒技癢了還在我這鳳棲宮裏顯擺不是?也罷,等會開宴,本宮便向皇上請旨,讓你兩上台演一出雙簧如何?”
底下的眾人聽見李後此話,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有那豪放性格的立刻笑出聲來,有那斯文內斂的則是捂著嘴笑得眉眼彎彎,那等官家的小姐自是揉著小腹笑得眼角含淚。
定王妃高氏此時也趁火打劫,隻道“娘娘高明”,“今兒大家趁著娘娘的福氣看上一場好戲”。
聽了高氏的話,李後也撐不住了,笑得直扶著鳳寧曦的手臂,倒是鳳寧曦眉眼彎彎的笑著說:“可不,曦兒距離上回看戲有些時日了,侯爺夫人和佟夫人今兒可得好好表演一番,曦兒看,這武戲就不該了,母後說的雙簧倒是覺得很有意思。”
那歸德侯夫人許氏和吏部尚書夫人佟夫人聽見鳳寧曦如此說,趕緊擺出掐架之勢,惹得眾人又是一笑,佟夫人還笑著說:“曦公主說的什麼話,沒得折煞老身,既然是曦公主愛看那武戲,臣妾便和許姐姐拚著老命來一場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