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鳴複也笑,說:“我看出來了。我沒辦法。萬一我不寵你,後麵有一大排的男人要爭
著寵你。”
黃鳴複指了指周圍說:“我敢肯定,有不少男人在羨慕我。跟你走在一起,男人很有麵子的。”
哪個女人能受得了這樣的甜言蜜語。吳非青的心都要融化了。她朝黃鳴複嫣然一笑,說:“這一個月,你想我了嗎?”
黃鳴複這時打到一輛車。把吳非青的行李放進後備箱,擁著吳非青坐進了後排。黃鳴複告訴司機“開到春秋賓館”。然後,等不及似的摟過吳非青開始吻起來。黃鳴複說:“寶寶,你說我能不想你嗎?”
吳非青的身體開始綻放了。她用手抱住黃鳴複的臉,熱烈地回應他。
黃鳴複這天來了兩次。第一次匆匆結束時,兩個人麵對麵地抱著,吳非青正坐在他腿上,不肯下來。不依不饒。身子扭來扭去,臉緋紅,說:“不行。還要。”
黃鳴複緊緊摟住吳非青的腰,說:“不怪它。它太想你了。急不可待了。”
吳非青情欲難控,黏在黃鳴複身子上,說:“恨不得鑽進你裏麵去。”
黃鳴複也紅了眼,說:“讓我休整一下,等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
黃鳴複第二次把吳非青“收拾”得非常好。像倆人共舞了一曲狂野奔放的探戈。黃鳴複床上床下不停歇地忙。時而溫存、時而激烈、時而飄逸、時而豪放、時而優雅、時而粗魯,外加極富突然性的停頓和強勁有力的衝刺……吳非青渾然忘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最後,所有的激動和滿足彙總成斷斷續續的哭聲。吳非青死死地抱住黃鳴複,不讓他離開,說:“不要動。我要你把我填滿。”
黃鳴複一堵牆一樣的身體趴在吳非青身上。牆被大雨衝垮了,早塌了,成了一堆爛泥。
兩個人後來終於分開。躺下來的時候,心裏都有了從未有過的情緒。黃鳴複輕輕撫摸著吳非青的臀部,憐愛地說:“你最近連這裏也變光滑了。”
吳非青說:“嗯。還有臉上皮膚,現在好光澤,臉色也好了。前段時間,史香梅還神經兮兮地誇我,說我越來越漂亮了!問我吃什麼補品了,我沒理她。”
黃鳴複說:“那你可以逗逗她,說精液就是女人最好的滋補品。”
吳非青臉紅了,斜睨了黃鳴複一眼說:“去你的。沒正經。”
黃鳴複嗬嗬直樂說:“我沒正經嗎?我說的可全是實話。”
吳非青翻身爬上黃鳴複的身子。抱住黃鳴複的頭,溫柔地吻他的眼睛。黃鳴複的睫毛有點濕了。心裏一陣激蕩。忍不住將舌頭探進吳非青嘴裏,纏綿了好一會兒。
黃鳴複歎了一口氣,說:“我們要能生一個孩子出來,該有多好。讓優秀的基因發揮作用,他一定是個聰明漂亮又可愛的小家夥,長大了更是出色得非同凡響。他將成為一個傳奇。到那時,你就是一個天才的媽媽,就像斯皮爾伯格的母親,肯尼迪的母親……”
吳非青聽黃鳴複說出這麼一番話,未免大感驚訝。又有些得意。她想,一個男人想到要跟你生孩子,無論如何是動了真感情的。他對她的愛未見得比她對他的愛要少。可“孩子”這兩個字讓吳非青傷心。惆悵。不安。她的孩子在哪裏?過去的,還有未來的。在哪呢?
黃鳴複見吳非青不語。以為她並不想跟他多聊這個話題。黃鳴複就不吭聲了。過一會兒,又說:“這段日子,我心裏不痛快的。你回來了,我才好點。”
吳非青關切地盯緊黃鳴複的眼睛,問道:“出什麼事了?”
黃鳴複告訴她,集團原康總馬上就要退休離職了。張玉林將“眾望所歸”,當上集團“一把手”,官至正廳。
吳非青奇怪說:“這跟你不痛快有關係嗎?”
黃鳴複苦笑。說張玉林一直看他“不順眼”。“一朝天子一朝臣”。張玉林到了“大權在握”的地步,會怎麼處置他還是個未知數。把他“趕出集團也不是沒有可能”。
吳非青操心了,說:“你平時總說在報社這種單位,最要緊的是先保全自己。熬到一個高位,才能擁有機會改變一些東西,實現自己的想法。否則,早早就犧牲了,空有一肚子抱負,能力也白費了,一點沒派上用場。道理你都懂。明白得很。可你自己怎麼不身體力行?”
黃鳴複就笑說:“我這人吧,就這臭毛病,有些方麵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侏儒。”
吳非青慌了,問他說:“你要被趕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黃鳴複嗬嗬笑說:“有我在,你心慌什麼?我就是你最大的退路。”
這時,黃鳴複手機響了。黃鳴複從床頭櫃拿起手機一看來電號碼,馬上換了一副神情。伸出食指放在嘴邊朝吳非青“噓”了一聲。接通電話。
是米紅豆打來的。說她帶黃小米在遊樂場玩,“小米不小心摔著了”,眼角出血,問題不太大。現在正往醫院趕呢,讓黃鳴複一有時間就趕緊回去。
黃鳴複嚇得臉都變了色。仿佛戰士聽到集合令,眨眼的工夫,就把自己收拾妥當,急著要出發了。
吳非青心裏有隱隱的不快。躺著一句話也不說。他根本就不屬於她呀。一直都不屬於。
黃鳴複覺察出來了。臨走前,俯身吻了一下她,說:“跟孩子計較什麼?”
看她還不吱聲,又說:“誰敲門都不能開啊。別引狼入室,把你這麼香豔的大餐吞了。我會瘋掉的。”
這句玩笑一點不好笑。吳非青還是不理他。黃鳴複就不管她了。知道吳非青跟一般女人不一樣,性格並不纏綿。骨子裏很有分寸。用他的話來說,是個安全的女人。
吳非青這會兒覺得餓了。黃鳴複本來要跟她一道吃晚餐的,可現在把她一個人扔在賓館裏,為了他的孩子。嗬嗬。他剛剛居然還跟她談生孩子。他是國家工作人員,他結過婚的,他和太太有孩子,他怎麼可能再跟她要孩子?擺明了,這不過是他跟她調情的話而已,她還差點當真了。
吳非青隻好回出租屋。上樓進了房間,發現家裏又全是灰,到處暗淡無光,手不能動,摸哪兒都是髒髒的。
吳非青苦笑了。笑完了覺得心裏有點澀。每次她出差回來家裏都是這樣。想想也正常啊,她不在,易有為又何必在家呆著呢?他又不是沒地方去。
吳非青接了一盆水,邊抹桌子,邊想,易有為跟那個女人到底好到了哪種程度?僅僅是逢場作戲、滿足肉體之需嗎?還是像她和黃鳴複一樣,動了真感情?如果動了真感情,易有為為什麼不跟她離婚好娶那個女人呢?也許那個女人有家庭?也許易有為還愛自己?也許,那女人不像自己能掙錢,能源源不斷地貼補他那生病的老娘?……不過,即便動了真感情,為什麼就一定會離婚呢?黃鳴複不也從沒想過離婚嗎?吳非青自己不也從沒想過離婚嗎?結婚的理由隻有一個,不離婚的理由卻千奇百怪。
吳非青想,她到底要不要離婚呢?身邊的確不缺獻殷勤的未婚男人,可他們知道她結婚了,不過是跟她玩玩而已。她如果真離婚了,會不會娶她是要打個問號的。尤其是,如果知道她有可能生不出孩子的話,這個問號就更大了……不行。她還是不能離。天下烏鴉一般黑。易有為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男人?再說,萬一她碰到一個和她相愛的男人,願意跟她結合。到那時,她又該如何麵對黃鳴複?她愛他啊,不想跟他分開啊。為了永遠跟黃鳴複在一起,吳非青下定決心:委屈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易有為就這樣走下去吧、糊下去吧。
吳非青把衛生搞完了,像以前每次回來後一樣,給易有為發了條短信說:“我回來了。你晚上有飯局嗎?”
易有為的回複也一如從前,說:“沒。我回來跟你一起吃晚飯。”
吳非青由己及人,不由得啞然失笑。想想看,天底下有多少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啊。
上床後,易有為和吳非青仍然跟以前一樣,例行公事。吳非青的姿勢像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一動不動。而且從頭到尾,像關羽刮骨療毒,連哼一聲都不哼。易有為這“公糧”交得不爽,心裏冒火,嘟囔說:“你怎麼像一根木頭一樣,硬邦邦的!”
吳非青想,自己和黃鳴複在一起時,可是有著萬千風情啊。吳非青不禁覺得好笑,有一次反駁易有為說:“女人是鋼琴,男人是鋼琴師,鋼琴能發出什麼樣美妙的聲音,取決於鋼琴師怎麼去彈。”
易有為也不依不饒,說:“那女人還是男人的學校呢。男人學得好不好,能不能畢業,取決於這所學校的質量和水平。”
吳非青很懊惱。真是“雞同鴨講”。還是黃鳴複說得對,做愛是為了驗證愛,如果思想和精神上不契合,那做愛真的是索然無味。
易有為也懊惱。他到底要怎樣做,吳非青才能跟他一起享受這床笫之歡?他能給其他女人帶來快感和幸福,偏偏不能讓自己的老婆感到幸福。易有為在吳非青麵前,有深刻的挫敗感,自尊心很受傷。
沒過多久,張玉林毫無意外地回集團當老總去了。接替他位置的是黃鳴複在機關大報時的老上級、老好人——馬正興。
黃鳴複對這個新人事任命挺滿意。馬正興來《江南城報》上任的那天,黃鳴複誇張地張開雙臂要和馬正興擁抱。嘴裏嚷著說:“老領導啊,看來您真是如來佛,我是孫悟空。我怎麼翻筋鬥都翻不過您老人家的手掌心。我離開大報時,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跟您發生關係了。沒想到,您老人家快退休的年紀了,還能下來當老總,還要來領導我。”
馬正興新官上任。也很高興。笑哈哈地用雙手緊緊抓住黃鳴複的雙臂,用力抖了抖,說:“你這小子,活脫脫就像個猴子,這把年紀了,還沒個正經!江山易移,本性難改!”
黃鳴複說:“今晚有時間一起吃飯?廣告部怎麼著也要搞個歡迎儀式呀。”
馬正興說:“以後聚餐機會多了。沒必要走這種形式了。張總離開都沒歡送,這會兒倒來歡迎,你呀。”
黃鳴複說:“誰讓咱倆投緣呢?”
黃鳴複和馬正興那天聊得很愉快。主要是馬正興也不懂經營,但馬正興能正確認識自己的不足。他很謙虛。總說“這個我不懂的”、“我聽你的”、“你是行家””、“我相信你”……馬正興的老習慣一點沒改。黃鳴複說什麼,他都認可。“對的”、“對的”,馬正興頻頻點頭。和一個領導談話談到這種程度,黃鳴複能不愉悅嗎?
馬正興是個老當益壯的領導。在快“告老還鄉”之際,還能來過一把老總癮,他頗為激動。下決心一定要為職業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馬正興對黃鳴複交了底,說“我這把年紀了,老臉皮薄的,總不能不思進取,幹得灰溜溜地退休吧……”言下之意,要黃鳴複替他把好經營這一關,守土有責,逆水行舟,乘風破浪。
馬正興還說,“老張”,也就是張玉林,對集團上下的經營工作“非常重視”。他將親自擬定一批新政策、新方案,以更好地鼓舞士氣,“把集團的經營工作推向一個新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