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的確很沉!”王和均止住笑,一本正經地附和著我的說辭。“既然這麼沉,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合力撞一撞吧。”
王和均的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響應,也解決了我的窘境。
於是我們四人抱著撞鍾木,“鐺——鐺——鐺——”一共撞了三下,這代表“福——福喜臨門,祿——高官厚祿,壽——延年益壽”。
其實寒山寺比我想象的大得多的,出了鍾樓,我們又先後去參觀了藏經樓,楓江樓,觀音峰,詩碑廊等地方,不知不覺就中午了,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肚子餓了吧?你是想在這裏嚐嚐齋飯呢,還是回閶門那兒,找家酒樓大快朵頤?”王和均適時地提出了兩個方案。
“齋飯我可沒興趣,還是回閶門吧。我終究是俗人,受不了青菜豆腐。”想起在五台山那陣,天天吃齋飯的日子,我心裏還真有點兒發怵。
“好,就依你,那咱們說走就走!”
寒山寺之行就此結束,在“腹鳴如鼓”的刺激下,我們一路快馬加鞭,很快便到了閶門,在王和均的引領下,找了一家據說菜色僅次於映月樓的酒家解決午飯問題。
“王大哥,這兩天真是太辛苦你了,陪著我到處逛,小妹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表謝意。”茶足飯飽,王和均搶著付了飯錢後,我舉起了茶盞致意。
“呃……”王和均好像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茶盞,道,“聽你的意思,好像要跟我告別?蘇州遊可還沒結束,還有天平山和太湖沒去呢。”
“這兩個地方看來隻好等下次了,今天出門之時,家父叮囑說讓我早些回去,這回我的蘇州遊恐怕隻好到此結束了。”我說完這句,小穗在一旁不停地點頭。
這丫頭,這回稱心如意了,剛王和均付賬的時候,她又開始在我耳邊嘮叨“早點回去吧,早點回去吧”,整一個人體複讀機啊!我雖不太甘願,但也擔心再逛下去,很有可能一不小心重蹈昨日覆轍,“緊箍咒”回來了,可難收場啊。
“哦,原來如此。”王和均接過茶盞一飲而盡,笑道,“不過,這兩天我可一點都不覺得辛苦,跟你一起遊山玩水,隨時都有驚喜,我甘之如飴。”
“驚喜?”我隨即想到了那天逛虎丘發生的事,臉上又一陣發燒。
王和均嗬嗬一笑,似乎洞悉了我心中所想,說道:“虎丘之行固然是個驚喜,但今日你對和合二仙的評論更是一個大驚喜啊!說實在的,你今日所說也正是我當日所想,隻是沒膽量說出來罷了,嗬嗬!”王和均帶著讚賞的目光,又將我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歎道,“晨曦,你就是這樣能‘見人所不能見,言人所不能言’,真乃人間至寶也!說好了啊,以後你的向導可非我莫屬了哦!”這人,說著說著又“痞”了。
“非你莫屬?”我輕笑,“我以後想要遊遍大江南北,你都能當向導不成?”
“欸,所以說,晨曦,你真是冰雪聰明!”王和均一本正經地道,“這些年我恰好遊曆了一遍大江南北,以後不管你想去哪兒,我真都能幫你導一導。”
“成!”我開玩笑道,“下回一定找你!”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王和均倒是說的蠻像回事的。
“那我去哪通知你呀?向導?”
“錢塘胡家鎮碧雲莊。”
“碧雲莊?這是……你家?”
“正是!”王和均道,“錢塘也是個好地方,絲毫不輸於蘇州!什麼時候你來錢塘,我一定帶你好好的遊一遊。”
“哦!”沒想到我一句玩笑倒真把王和均的老家給挖出來了。人說“禮尚往來”,我直覺他下一句就是要挖我家在哪,我可怎麼答好。
樓下傳來一陣二胡和琵琶聲,隨即一個柔柔的女聲操著蘇州話唱了起來:“蝴蝶呀,飛來又飛去呀,飛來麼又飛去呀啊,飄飄蕩蕩進花園呀,小妹妹想去撲呀啊,撲又撲不到呀,伊呀呀嘚兒唯嘚兒唯……”
“是《小九連環》!”我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往外一瞧,隻見街對麵的一處空地上,一位紫衣少女和一個老者,分別懷抱一把琵琶和一把二胡,正在賣唱,《小九連環》正是出自這個紫衣少女之口。這首曲子我很早的時候聽過,卻沒聽過如此韻味十足的。
“這你也知道?你可真是博學啊!”王和均也跟著我到了窗邊。
“咱們快下去吧,好好聽聽。” 我說著轉身出了包房,“蹬蹬蹬”地急跑下樓,心想趁著人家剛開張不久,咱得先占個好位子。
這賣唱的姑娘顯然很有市場潛力,我跑到對麵時,人已經圍了兩圈了,這才多大功夫啊?
一曲《小九連環》唱罷,圍觀的人群一片叫好聲,然後是一陣“叮叮當當”,姑娘麵前放的瓷碗裏已鋪了一層的銅錢,甚至還有一些小散碎銀子——這是我和王和均給的。
這姑娘長得氣氣的,還有點內向,隻是抱著琵琶起身朝著眾人鞠了一躬,回頭跟老者對望了一眼,又“淙淙”地開始撥弦,開始演唱下一個曲目:“春季裏豔陽天百草回芽遍地鮮,情郎呀別離我一去為客在外邊,梳妝懶鏡無緣打扮嬌容何人見,莫不是他在外另有一個女天仙……”
這一曲又是地道的《四季相思》,無論是技巧和情感,都堪稱一流,直聽得人五髒六腑都熨貼得很!我不禁也在心裏跟著這姑娘哼唱起來。
“……這時候冷難耐誰替你來鋪與蓋,癡又癡呆又呆枉想如奴女裙釵,你忘恩又負義甘心赴逆小奴才……”
正當我沉浸在曼妙的吳儂軟語間,人群忽然一陣騷動,幾個小廝模樣的男子一邊嚷著“讓開讓開”,一邊粗暴地推搡著周邊的人群,硬是裂開了一道口子,擁著一個微腆著肚子,身穿絳紅坎肩的富家子擠到了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