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悚然而驚。私下裏,卻和杜子君商議著:“是不是該送太皇太後一程了?”
杜子君驚訝地望了她一眼:“你真是越來越上道了。”
據杜子君說,讓孝莊太皇太後仙逝的法子有很多,然而最安全的法子,卻是從蘇麻拉姑下手。
“蘇麻拉姑,她倒是個好人》”周妍猶豫道。
杜子君嗤笑著白了她一眼:“好人?你可知道從你自秦府來的時候,便落入人家的算計中?隻不過她看你人長得美,偏生心又蠢,正可為皇室所用,當一個玩物而已,這才沒將你弄死。比厲害的話,她可比孝莊太皇太後的本事大多了。她便是慈寧宮中那位大能的鼎爐。若非有她終身不嫁,長期供奉,孝莊太皇太後憑什麼在宮中運籌帷幄,早在海蘭珠獨寵之時便被人給弄死了!”
周妍對她所說的世界一無所知,隻有唯唯諾諾。
三日後,蘇麻拉姑染上了風寒,一夕暴亡,孝莊太皇太後如喪考妣,哭得呼天搶地,背過氣去好幾次,致使有心人暗中造謠說:蘇麻拉姑和孝莊太皇太後是一對兒。
然則周妍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就在蘇麻拉姑出殯的那天,她半夜裏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頭頂便如同響了個炸雷似的,卻是有一個聲音冷哼了幾聲,繼而遠離皇宮而去了。
這麼大的動靜福全卻全然不知,那夜周妍正好侍寢,他見周妍驚醒,便攬住她肩頭,溫言問道,可否是做了什麼噩夢。
“是他不對。生不出孩子來,卻處處與朕為難。”福全傲然說道,終於有了幾絲帝王之相,“試問天底下,可有皇帝,生不出子嗣來的?貽笑大方。”
不過一月之後,孝莊太皇太後因傷心過度,與世長辭,臨走時緊緊握住福全的手,囑咐他善待皇後,善待蒙古博爾濟吉特氏。
福全麵上應承,私下卻對周妍說道:“這老不死的終於去了。這些日子以來她臨朝議政,倒將朕這個皇帝弄得處處灰頭土臉。朕又不是三歲小孩!”
然則到了真正麵對國家大事的時候,他又開始頭痛起來:“這奏折堆積如山,如何批閱得完?”他發愁道。他自幼被朝著賢王的方向培養,於帝王之術,知之甚少。
“臣妾是婦道人家,國家大事又能懂得多少?”周妍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本奏折,隨口說道,“不過臣妾常聽人說,漢人治國的法子是極好的。前朝有個皇帝,極喜做木工,又有皇帝喜歡求仙問道,常常幾十年不理朝政,內閣卻依舊運轉如常,百姓安居樂業。”
“竟有這等好事?”福全聽聞,悠然神往。
然而,清初自有議政王大臣製度,由八旗各大旗主及滿洲宗王、貝勒貝子等顯貴組成,他們****與漢人為主的南書房勢力爭吵不休,福全每日隻覺得一個頭賽兩個大。
“南書房一幹人等信奉儒道,既然歸順朝廷,就自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八旗旗主則仗著祖上的威風,妄想和皇上叫板,簡直是其心可誅。”周妍背地裏偷偷給他們上眼藥。
福全心性軟弱,又日夜被化夢之法所製,漸漸也覺得八旗子弟著實不識大體。偏失了孝莊太皇太後彈壓之後,八旗旗主頗為不服福全政令,雙方矛盾激化,一觸即發。
福全夙夜憂歎,隻恨手頭無可用精兵。周妍便又獻計道:“平西王吳三桂遠居雲南,十幾年忠心耿耿,未有異動。隻是時常要糧要餉,亦為朝廷之患。如今何不令他們兩虎相爭?”
福全道:“此計雖妙,隻恐前門拒狼,後門引虎,反為不美。”
周妍道:“可先差平西王世子吳應熊入京為質,再賜下宗室之女嫁於吳應熊為妻,永結秦晉之好。”
福全思前想後,認為此計甚妥,便依言下詔。
杜子君冷眼旁觀,暗中問道:“吳三桂此人一代梟雄,你有幾成把握,可收歸己用?”
周妍一攤手:“實無把握。”又道,“然則吳三桂其人,素有反心,如今引兵入京,自可效東漢末年董卓事,引得兩虎相爭而已。”
果然吳三桂進京,八旗震動。吳三桂遂以清君側之名,連斬八旗子弟,以雷霆手段,逼得他們遷入東北。福全手足無措,連連責怪周妍盡出昏招。
慶功宴上,眼見平西王有廢主自立之意,福全手腳哆嗦,儀態盡失,大阿哥昌泰卻彎弓搭箭,於眾目睽睽之下射斷了吳三桂的帽纓。
吳三桂大怒,正欲說些什麼,他幕僚之中卻有一人顫聲說道:“你……你是何人?”
昌泰中氣十足地回答:“吾乃大阿哥昌泰!”
那人猶豫了很久,方壓低聲音朝吳三桂說道:”王爺,此人身上龍氣尚足,還殺不得。若是貿然加諸刀兵,隻恐對大業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