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距兄弟,夠敞亮!”
身後的道士走上前,鞠了一躬,笑容滿麵地說道:“見過道長!您別隻顧著和胡百戶寒暄,忘了正事啊!陶真人在安富坊府邸等著您呐!您千萬可別耽誤了,今晚您恐怕也得留宿在那,明個早上您還得去西苑等待萬歲爺召見。”
“如此,就請道友帶路吧!”蒙離笑著點頭,又對胡百戶說道,“麻煩胡大哥去商行帶個話。”
“放心吧,子距!哥哥辦事你放心。”胡百戶和蒙離勾肩搭背地走到正陽門附近,兩夥人才分道揚鑣。
“父親,快看!藍大哥送來的好像是蒙氏商行專賣的‘香皂’啊!十兩銀子都買不到的,他送了五塊!還有十塊肥皂......”陸卿子驚喜地叫道。
“什麼藍大哥!......他就是蒙氏商行的主人玄青子啊!”陸師道苦笑著搖頭,想不到他的同年喬世寧居然有這樣一位名士侄子,自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他......在騙我們?”陸卿子紅著眼,突然感覺十分委屈。
“那倒不是,人家本來就姓藍。隻是以蒙離之名行於世。”
陸卿子點了點頭,但內心還是被震驚到了。她知道,這半年多以來,京城女子閨房中大都私藏著一幅畫,畫的是一位翩翩公子慵懶地靠在船舷上吹笛子。自家三姐也藏了一幅,也不知道被臨摹了多少遍,反正是跟藍大哥——哦,是蒙大哥,一點都不像。這次回蘇州定親前,三姐還暗自垂淚燒掉了那幅畫。
安富坊位於西安門外,與嘉靖帝的西苑隻有咫尺之遙。
甫一進客廳,那些道士、下人、侍女通通遠遠避開。正堂中央坐著這座五進大宅院的主人,他滿頭銀發,麵容慈祥,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但蒙離卻看得出此人心中的不平靜。
“老前輩安好!”蒙離拱手一禮。
“子距!”陶仲文神情激動地拉著蒙離,把他引到座位上坐下,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子距,你告訴老道,你那先天衍數做準否?有幾分準?”
“您是說韃靼犯京城一事?九成!我也正是為此而來。前輩您還未曾將此事告知陛下?”蒙離呷一口碧螺春香茶,暗歎這貢品就是不一樣。
陶仲文聽到蒙離的話,神情一愣,隨即苦笑著搖頭說,“唉!連子距也這樣以為,那天下人豈非更是如此?!!”
見蒙離疑惑,陶仲文關上門,將蒙離領到堂後的密室,才緩緩解釋道:“你們都以為,老道是靠祈禳、扶乩取悅皇上?非也!非也!其實老道真正的本事在於用藥!”
“啊?!用藥?!”
“正是。早些年我還短時間師從你的師祖,你師父丹雲子在世也得叫老道一聲師兄。”
陶仲文是湖廣黃州人,早年做過縣吏,後來棄儒入道,被邵元節推薦入朝頂替自己。
“原來是師伯!怪不得您處處照拂於我!”蒙離驚歎道。
“皇上早些年被妖人所惑,於男女一事不知節製,自己子嗣艱難不說,也害了成千上萬的童男童女。是老道以固本精元湯進之,才有了兩位皇子。至於祈禳消災,這是盡臣子之責而已。徐閣老和陸炳都督如今就在朝天宮為陛下試藥......”
陶仲文實在告訴蒙離,自己是在履行皇帝派給臣子的任務,那些裝神弄鬼與我無關,都是陛下假借我的名義搞的。
“還好不是您老人家試藥。”蒙離說著,不禁對徐階和陸炳報以深深的同情。
陶仲文哈哈一笑,點頭道,“老道也沒少被賜予丹藥,不過大都被老道瞞天過海換過了。”
“師伯睿智!”蒙離笑著拍了個馬屁,又問,“那北元犯京城一事?”
“祈雨之後,老道並沒有貪功,卻也讓皇帝更加關注你了。你的一舉一動都已在錦衣衛和東廠、西廠的監視之下,老道心中有愧啊!”
“皇帝關注我?可我進城的時候,並沒有人迎接啊!”
“其實皇上早就等不及了。但不想此事為百官得知,所以並未特殊待你。賢侄,老道今日先為你接風,明早我們一起覲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