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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一天,從重慶坐上了回家的火車,因為要經過二三階梯的交接,隧道不斷。看著窗外,時不時黑一下,有些煩躁,我是不太喜歡隧道的一個人,覺得他不僅阻擋了窗外的美景,還回報給我黑暗,這讓我這種聽歌坐車看窗外的人有些接受不了。武陵山隧道時,朋友開口問道。
“你好像不太喜歡隧道的樣子。”朋友看著我,笑著問道。
我沒有否認:“確實不太喜歡,黑不溜秋的,耳朵還伴著轟鳴。”
“為什麼不嚐試期待一下隧道外的光景呢,比如過了這條隧道就快到湖南了,你能看到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的景色。”
“可不經過他我也能看到。有些東西是固定的,經曆便顯得不那麼重要了。”我不崇尚什麼量子力學,觀測和不觀測會影響事物的結局,我隻是個“迂腐”的普通人,認為1+1的答案是固定的,永恒的。
“漸變永遠給不了驚豔不是嗎?”
我說不過他,他好像永遠都站在道理上,而我,像是個囚徒,永遠站在無理上:“我不和你這個文科生討論哲學,我隻是不喜歡隧道。”
他笑了笑,不說話,看著窗外的黑,我好奇黑色有什麼好看的,學著他的模樣盯著窗外,卻隻看到了自己的臉,好像除了帥一點也沒什麼好看的。我不喜歡生活到處是道理,生活就應該隨意一點,茶餘飯後,午後陽光,這就是生活,而不是在沉默的冥想。有句話我特別喜歡,知道的太多反而並不快樂。
“我們打個賭怎麼樣?”他忽然開口道。
“賭什麼?”
他看向了我,認真的說道:“我說出了隧道並沒什麼美景,隻不過幾個村莊,四散而落。”
“接了。賭注是什麼?”我爽快的接下,好為這徹底的黑暗,增加些期許。
“我輸了請你吃一頓好的,你輸了就再也不回重慶,而且,要老老實實交代你一路經曆。”
“聽起來,我挺劃算的,輸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說不定還能白吃一頓。”我笑著說道。
不過我仔細想一下就知道我不可能贏,一個在這條路上不停往返的人,和一個多年沒走過的人打賭,這顯然是一場必輸的賭局。
不負眾望,我果然輸了,我並沒有覺得有多失落,畢竟我也沒有損失什麼,而他,一臉笑意的望著我,我正要開口,卻被他打斷。
“我覺得應該尊重每一種經曆,如果你在這節綠皮車廂講述你人生中的一段失敗,那你對成功一定也沒有太多的敬畏。畢竟你連成功他媽都不尊敬。”
“嘿!你咋知道我是失敗,不是成功?爺們就不能衣錦還鄉?榮歸故裏?”
“你見過哪個衣錦還鄉的成功人士是坐硬座的?”他顯然不信。
我被說的啞口無言,但仍舊絞盡腦汁反駁道:“我這是不忘初心,怎麼來到就怎麼回去。再說了,你這當老板的不也一樣。”
他閉口不言,並不想和我爭論,或許是在給我這落魄的人留下最後一點可笑的,若有若無的自尊。
火車並不會因為我們短暫的沉默停止,就像時光不會因為我的懷念而變舊,美景總會到來,即使你不再期待。路過張家界時。看到一條不太寬的小河,水的顏色是我從未見過的綠,或者說是藍,這隻在詩中出現過的水,讓我驚訝了好一會,我是個有詩意的人,喜好人間山水的顏色,也對於大城市充滿了向往,霓虹燈的炫麗和山水的清秀,是鮮明的對比,但並不妨礙我對於二者的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