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師爺還沒趕到寧州府衙的時候,就已經嗅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我詫異的問道:“如煙小姐究竟怎麼了?”
師爺歎了一口氣,仍舊心有餘悸的說道:“今天剛剛吃罷晚飯,小姐就說頭昏,不舒服,就讓下人們將她扶回了房間。本來最近小姐身體狀況有些不好,今早又偶感風寒,就早早睡了。沒想到才沒過過就小姐就發狂了。”
偶感風寒?我有些納悶,於是便問道:“如煙小姐不是身患絕症了麼?”
師爺茫然的抬起頭看著我,說道:“沒有啊,你聽誰說的?”
我在心中暗自的冷笑一聲,心想,果然是這樣,然後又問道:“那如煙小姐的母親呢?”師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少夫人是庶氏,兩年前得了急症歸西了。”
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師爺有些疑惑的問道:“季公子,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呢?”我笑了一下,說:“沒什麼,隻是好奇而已。”
抬眼之處已經已經來到了寧州府衙的大門前。那扇黑色的大門敞開著,濃重的血腥味從裏麵飄散出來。裏麵漆黑一片,隱約的可以看見地上橫豎的躺著幾具侍女的屍體,我急忙奔了進去,仔細的查看著那些侍女屍首上的傷痕。
那些傷痕似乎是被什麼猛獸撕咬過一般,咽喉處散亂的向外翻著。師爺在後麵發出一陣嗚咽聲,我轉過頭對他說道:“老人家,您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然後起身跨過那些屍體向裏麵的花廳走去。
還沒走到花廳的時候便聽見裏麵傳來的一陣哀嚎和一陣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我急忙跨過門檻衝進房間內,裏麵的景象差點讓我眼珠地掉了下來——知州大人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蜷縮在牆角,而他身邊躺著一個已經被撕扯成兩爿的女人,從衣著來看應該是知州夫人。而此時的如煙小姐已經完全沒有了白天時的溫婉,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人和野獸的共同體。她臉色猙獰著,眼睛中向外噴著著幽綠的光,她的嘴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張著,裏麵布滿血跡的尖銳的獠牙在銀色的月光中顯得陰森恐怖。而一個麵容俊朗捕快打扮的年輕人在如煙身後死死的用刀鞘束縛著如煙,但是又怕用力過猛上了州府的小姐,隻得流出了一定的空間,那胳膊已經被如煙抓的傷痕交錯。
“季公子,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看到我出現了,知州大人急忙發出一陣痛苦的哀嚎,他艱難的扭動著身體,似乎要站起來,但卻更像想要將自己貼在那個牆角裏麵。
我輕輕的蹲下來,用諧謔的語氣說道:“知州大人,你為什麼知道隻有我才能解決這個爛攤子呢?”
知州的眼中閃動著惶恐的光,他躲閃著我的瞳孔,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
我從鼻孔中發出一聲重重的不屑的聲音,冷冷的說道:“我來這裏是為了如煙小姐,而不是為了救你。一會我們在好好聊聊,知州大人。”然後我走到如煙麵前,對那名青年人說道:“這位兄台你先放開她。”那青年人用警覺的眼神盯著我,問道:“你是什麼人?”
“捕神,按他說的做。”知州大人虛弱的聲音從後麵幽幽的傳來,那捕神猶豫了一下,慢慢的鬆開了如煙。而如煙失去了束縛,長嘯一聲衝向角落裏的知州大人。我大喝一聲:“如煙姑娘!”如煙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用綠幽幽的眼睛盯著我,似乎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我走到她身邊輕輕的說道:“如煙小姐,得罪了。”然後我五指猛然張開,藍色的火蛇從我的掌心中竄了出來,像繩索一般,一下子纏繞住了如煙。如煙的身體似乎晃了一下,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捕神見狀,錚的抽出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吼道:“你對如煙小姐做了什麼?!”我輕輕的將他的刀從脖子上撥開,轉過身注視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喜歡如煙小姐對麼?”捕神一愣,粗獷的臉頰上居然泛起一絲窘迫的神色。我笑了笑,說道:“我會讓如煙小姐和你在一起,不過,你先要幫我一個忙,這樣,我才可以救如煙小姐。”
捕神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於是我轉過身,對角落裏的知州大人冷冰冰的說:“大人在我回來之前請不要對如煙做任何手腳,否則的話,後果自負。”然後走出花廳。捕神緊緊的跟在我的後麵一言不發。隻顧踏風前行。
我帶著捕神來到了後麵的山上。天氣漸漸寒冷,四周也湧動著一陣刺骨的黑暗。風一陣陣的刮起,將兩旁的樹搖動得婆娑作響。
捕神終於忍不住了,問我道:“如煙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淡淡的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片刻之後,我和捕神繞了一個彎,走上了小山坡。如煙母親的墳塋遠遠的出現在濃密的夜色中。我先是來到亡父的墳前拜了一拜,然後走到如煙母親的那座墳前,叩了三個頭,輕輕的說:“夫人,很抱歉打擾了您的安眠,隻是您的女兒如煙需要您的幫助,若您在泉下有知,請體諒晚輩的失禮吧。”然後將手中的劍鞘猛的插進了泥土中。
震耳欲聾的崩裂聲響徹寂靜的山林,伴隨一陣岩石裂開的聲音,如煙母親的墳墓從中間崩塌了下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空洞。緊接著是一陣痛苦至極的嚎叫,一個身影漸漸的從墳塚之中爬了出來。她的渾身都是腐爛的氣味,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白森森的骨骼暴露在夜色之中,上麵還粘著絲縷尚未腐化殆盡的殘肉。她的麵頰深深的凹陷著,殘缺的眼球已經垂到了外麵來,搖搖欲墜的,似乎隨時都有脫落的可能。她那幹枯的向下滴著不明液體的胳膊向前伸著,似乎要狠狠的扼住我的咽喉。
我死死的握著手中的劍,同時扭過頭衝著已經被嚇傻的捕神吼道:“快用刀劈開她!快點!”捕神這才回過神來,拔出刀衝了過來。就在那散發著一陣陣腐臭的屍骸就要接近我的時候,捕神手中的刀化作一道寒光,將如煙母親的屍骨劈成了兩半。一陣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散開來,汩汩烏黑的液體從被劈開的腐屍中流出。我拔出長劍,將劍身浸在那黏著的液體上。劍身瞬間迸發出一陣寒光,將周圍的景物映照的如同白晝。捕神也不由得遮住了眼睛,努力的看著這邊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