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過,我便出現在寧州府府衙的門口。在門口守衛著的懶散的士兵看見我在門口不停的晃蕩,便走下來粗魯的向我吼道:“喂,你這臭小子離遠點,寧州府衙豈是你這種閑雜人等來的地方。”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可是你們家老爺請來的客人,你的嘴巴放尊重點,什麼叫閑雜人等,當心我讓知州大人打爛你的屁股。”守衛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譏笑道:“你小子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在這癡人說夢呢吧?堂堂知州大人怎麼會請你這種下三濫的東西,趕緊給老子滾遠點!不然......”
守衛的話音未落,府衙大門便打開了,一個師爺打扮的人探出頭來嚷道:“是何人在外麵叫嚷?”然後看到了我,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不確定的問道:“閣下莫非就是季公子?”我微笑的點了點頭。然後師爺露出驚訝的神色急忙將府門打開,一邊把我往裏麵帶,一邊說道:“哎呀季公子久仰久仰,我家知州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我在跨進府門的時候,用眼睛瞟了一眼那個瞠目結舌的守衛,從鼻子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音,然後跟著師爺走進了府衙。
知州大人已經在裏間的花廳等我了,我恭敬的下跪行禮,知州大人急忙讓我免禮平身,然後將房間內的一幹閑雜人等全部轟了出去,小心翼翼的鎖上了房門,又警覺的向外麵看了幾眼,這才放心的回身對我說:“季公子請坐吧。”
“多謝知州大人。”我道謝道,然後在偏位的木椅上坐下。知州大人則坐在那張雕花大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杯中的水,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過了些許時間,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對我說道:“聽聞季公子人偶製作的手藝出眾,所以,老夫向在季公子那裏訂做一個人偶,不知公子可否賞這個光呢?”知州大人雖然高高在上,但是卻絲毫沒有一點闊氣的架子,反倒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我急忙說道:“既然是知州大人賞臉,草民定當竭力完成。但是......知州大人是否對在下的人偶略知一二呢?”
一種為難和異樣的表情在知州大人的臉上一閃而過,然後恢複了平靜,知州輕輕的呷了一口杯中的水,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老夫當然知道......當然知道......”我又問道:“那知州大人可知道該物的弊端呢?”知州大人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臉上布滿了陰沉的神色,半晌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當然知道那種不祥的東西放在家中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隻是......”知州蒼老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陣哀傷:“隻是我那可憐的女兒如煙,已經沒有幾天的光景了,我想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滿足她一個心願。”
“如煙?”我有些詫異的輕輕叫道:“知州大人的女兒......是如煙?”
“是啊,”知州大人抬起那雙閃動著淚光的眼睛,疑惑的問道:“莫非公子與小女相識?”
我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今早我去後山祭拜亡父的時候與小姐有過一麵之緣,但是卻不知道她竟然是大人的千金。”
“哎......又是一年清明啊。”知州大人歎了一口氣,說道:“明年的清明,恐怕隻能是老夫孤身一人去祭拜他們母女兩個人了。”
“難道如煙小姐她......”我驚訝的問道。
知州大人點了點頭,兩行濁淚從眼中緩緩流下:“如煙得了絕症,將不久於世了。”
我呆呆的聽著知州大人的講述,心情變得沉重了起來。早上與如煙的偶遇,讓我封閉已久的心裏第一次有了一絲感動的感覺,但是不過半天就聽到了如煙將不久於世的消息,未免有些黯然。
“大人放心,草民定當盡力而為。”我輕輕的說道:“但不知知州大人想要草民製作的是什麼樣的人偶呢?”
知州大人從身後的畫閣中取出一個畫軸,交給我,說道:“如煙的母親很早就病故了,如煙自幼沒有了娘親,這是如煙娘親的畫像,我想讓季公子做一個如煙娘親的人偶,也算是在如煙臨走之前給她帶來一絲快樂吧。”
我接過畫軸,心底浮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但是隻是一瞬間,便再次恢複了平靜。我輕聲的問知州大人:“大人,如煙的娘親,是庶氏麼?”
知州大人一愣,然後點了點頭,蒼老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是的......都怪我不好,讓如煙的娘親受苦了,也苦了如煙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