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人早就聽聞楚大都督費了一把子力氣從昭獄裏撈出了張嬤嬤,每天都要向她學一個時辰的畫。

這都三個月了,就算再怎麼不開竅的人,那也能畫上幾筆,不說像模像樣,起碼能看出人物的輪廓了。

何況大都督天資聰穎,無論什麼一點就通,幾乎算得上一個全才。

大家聽說他帶了自己的大作,或不屑或好奇的,都湊了過來。

他們和呦呦一樣,都陷入詭異的沉默。

也就是心裏半點想法都沒有,仿佛這個世界的bug已經修複好,連那一股瓜味的心聲都抹殺了。

譚子放揣揣袖子,看著框在精美畫匾裏的物什,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找不到人物的頭和腦袋在哪。

並且,這個據說是王彌的人物,手是那麼的細長,仿佛兩根柴禾棍,手指是那麼的張揚,像被削掉枝葉的樹杈。

他費勁的睜著眼睛,良久,終於從貌似是頂部的地方辨認出了一張扭曲的人臉。

大家遲疑的看了一會兒,楚桓殊突然把畫顛倒過來。

“拿反了。”

“……”

【……】

沉默震耳欲聾,楚大都督卻沒聽到,他瞧著呦呦的臉突然變得極其嚴肅正經,立馬就皺了皺眉。

這種正兒八經的臉色,在瘋狗們臉上是極其罕見的。

除非他們中毒了,或者準備咬人了。

楚桓殊:“你有什麼見解?”

呦呦仰麵望著他。

【我能有什麼見解?你畫的東西他們估計是看不出來的,但我能,這個仙仙的東西,是板板。】

【你畫個仙人板板。】

兵部尚書臉色凝重的說道:“楚大都督,這是哪裏的地圖?”

楚桓殊冷下臉來。

見鬼了,這老東西眼瞎成這樣,還當上兵部尚書了!

五軍都督府歸兵部管,兵部尚書算是他半個上司,楚桓殊就稍微耐心了一些,同時打定主意要把這個老頭從兵部弄出去。

他回道:“這是一幅仕女圖。”

譽王虛心問道:“侍女呢?”

楚桓殊指著中間那團分不出頭腳的東西:“這裏。”

然後他非常鬱悶的瞧了譽王一眼。

譽王說道:“好畫。”

【抽象得仿佛是五千年前的遠古人類的棺材板子下,那死不瞑目的陪葬狗。】

譽王點了點頭:“畫看完了,咱們說正事吧。”

楚桓殊珍之重之的把畫收起來,兵部尚書突然問道:“這個侍女圖如此的……總該有原型吧?”

楚桓殊幽幽笑道:“有啊,是安國世子妃。”

眾人忙看向剛跪完搓衣板、向這邊走來的林舒。

林舒黑著臉說道:“楚大都督畫了家妻?”

呦呦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息怒,不值得你如此動氣,我現在就是很後悔,當初不該跑進他家偷畫的,喝了一肚子水,但按他的品味,可能會覺得那幅畫醜。】

林舒氣憤不已:“她是你嫂子,你不向著她,倒心疼楚桓殊!”

呦呦一臉懵逼,隨即咧嘴一笑。

【我心疼辛苦教畫的張嬤嬤,她肯定很想死,但被楚桓殊逼迫著,不得不日複一日的教這等天才畫畫,何其苦哉?】

林舒捏著拳頭,徑自來到楚桓殊麵前。

兩人一樣高,雙雄相對,距離就在咫尺之間,火藥桶一觸即發。

【假如你很生氣,那就抱著他狂吻。】

現場一片咳嗽聲此起彼伏。

林舒:“……”

他向後退了一步,低吼道:“畫呢?我自家的媳婦,總該叫我看一眼吧!”

楚桓殊想起自己的心上人被這人娶了,心裏就有說不盡的惡意,於是大方的亮出畫。

林舒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楚桓殊就覺得這趟來的值。

“這他媽的是個什麼幾把?!老子的媳婦像個仙女,長這樣!”

林舒從心口掏出一塊圓形小鐵片,上麵畫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美人。

楚桓殊皺了眉:“這他媽的又是個什麼東西?”

兩人打了起來,眾人連忙去拉架,祁連羲渾水摸魚,一人給了一下。

林夫人聽到這邊出事了,和哭哭啼啼的貞元帝以及麵無表情的林貴妃過來查探情況。

王彌跟在她身後,見林舒臉上有團青紫,心口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