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外城中心區的一座宅邸久違的熱鬧起來,十幾學子聚集在宅邸門外,正耐心的等待著。

管事劉貴故作鎮定的接過一張又一張的拜帖,時不時用袖子在額頭上抹兩下,一邊讓仆從去知會一聲主子,一邊對著眾人陪笑,還讓下人端出冰飲來招待。

看著麵前這些身著圓領袍、氅衣的青年才俊,劉貴不禁有些汗顏。

作為京師本地的潑皮,他能當上這座宅邸的管事也純屬意外。

早先的劉貴不過是各個賭館、窯子的打手,專門做的是要債的行當,每天也隻能是勉強糊口。

憑借還不錯的身手和見識,一位富賈模樣的金主找上了劉貴,讓他去外城的一座宅邸當管事。

一開始劉貴還猶豫了一下,但當聽到月俸五十貫、年餘十六這兩個字眼時,他的眼神刹時便清明了,連夜拖著家當住進了這座奢華的宅邸,一幹就是五年。

整整五年,除了他和幾十個仆從,隻有偶爾拖著貨物的馬車出入,其餘時候一直都是閑置著,一度讓劉貴以為宅邸的主子出什麼事了。

等到白染等人入京,他以為自己終於能發揮點作用,省得被當作閑人清理掉,結果第一天就讓他汗流浹背了。

“幾位郎君,我們家主子昨夜子時才從宮裏回來,現在還歇著呢……諸位不若回去靜候佳音,主子看過拜帖後自會派人相邀。”

眼看眾人在外麵站的直抖腿,劉貴還是給眾人提了個建議,卻不想為首的青年搖搖頭,隨口一句話嚇得劉貴驚出了一身冷汗:

“六渾是為國事而操勞,我等不過一介白身,多等些時候也無妨。”

話音剛落,一道驚喜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來人可是子如?”

隻見高歡束發及冠,徑直從宅邸內小跑過來,一臉的欣喜之色。

為首的青年見到高歡同樣激動不已,卻還是率先拱了拱手:

“屬下兵部右侍郎司馬子如,見過驃騎將軍。”

高歡的臉色一下垮了下來,有些不悅的問道:“我待子如是朋友而兄弟,今日重逢,為何如此生疏?”

見高歡就要拂袖而去,司馬子如連忙拉住高歡的手,小聲說道:“兄長見諒,我此番是帶著陛下的旨意過來,實在馬虎不得……待此番事了,必向兄長你好好賠不是。”

高歡臉色這才緩和了不少,對著站在梯下的眾學子拱手道:

“勞煩諸位久等,還請入內歇息片刻,讓我好好招待下各位。”

梯下的眾人哪敢托大,連忙揖手回禮,跟著高歡一起入了宅邸……

…………

將其他人打發到客堂,高歡這才拉著司馬子如進了書房,泡上一壺茶後開始交談起來。

“子如看著消瘦了不少,不似遠遊時那般富貴態,莫非這京城的吃食不合胃口?”高歡打量了那張清瘦的臉龐片刻,笑著打趣道。

“諸事繁忙,不再同少年時那般悠閑自在,自然是瘦了不少……倒是想念兄長做的炙羊,卻也再難回懷朔一回。”

司馬子如也笑著回應道,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追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