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高歡遞來的茶水,耶律齊想都沒想就喝了一口,立刻就準備啐到高歡臉上,被高歡用抹布擋了回去。
“怎麼跟個潑婦似的,想你也是堂堂的大遼親王,能不能學下那些朝堂諸公的臉皮,你把它親娘弄死,它也能和你談笑風生。”高歡歎了口氣,用清水替耶律齊擦了擦沾滿汙漬的臉。
耶律齊冷笑一聲,轉過頭去不再言語。
“梁王若是覺得我做的太過,不知你們契丹年年南下劫掠,有多少無辜的漢兒慘死在蹄下?
男被肆意圍殺,女被劫掠為奴。
老被拖馬至死,童被油烹而死。”
耶律齊不語,依然緊緊閉著眼。
“亂世將至,某本六鎮布衣,或為自保、又或是於心不忍,想要在這亂世中成就一番大業,讓百姓子弟活的下去。”
“不僅是漢兒,鮮卑、契丹、女直……凡是歸屬華夏子弟,都應該挺直腰板,像個人一樣活下去。”
耶律齊睜開雙眼,卻也隻是不屑的看了高歡一眼,依然不說話。
“你以為某為什麼不殺你?就是因為你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我殺了你沒什麼好處,即使有機會,你也不會殺了我。”
耶律齊心中一驚,這才開始正視起了高歡。
高歡和耶律齊其實都在做一件事——養寇自重。
隻要高歡還在一天,六鎮依然存在一天,耶律阿保機就不敢隨意收繳耶律齊的兵權……不說別的,從懷朔到中京的距離一共不過千百裏,在一馬平川的草原上也就是幾天的事。
同理,高歡這麼久以來從沒有真正的剿滅過契丹,你以為他真的善嗎?
等到漠南無王庭的那一天,大都的拓跋皇帝還能眼看著有數十萬不受製的兵馬就橫在自家門口嗎?
倒不是說非耶律齊不可,隻是誰能拒絕一個熟悉的對手同時還是馬謖呢?
“你要是真心赴死,某成全了你便是。
等到你死後,某就將受降的數千遼騎全部活埋,也算給他們留個全屍了。
等明年春,某再帶人去把你那王庭繳了,不願降的……男的全殺,女的全拉去當皮條,直接就在懷朔自立了。”
耶律齊瞪大雙眼,立刻又開始大聲的謾罵:“你生兒沒燕子的卵貨!本王差點信了你的邪!
屠夫!劊子手!生娃沒眼子、生女拉皮條的牲口!你不得好死……嗚嗚!”
高歡聽的心煩意亂,幹脆伸手在耶律齊身上撕了一塊布,塞到了耶律齊的嘴中。
你別說,這廝確實是個天生就適合當契弟的。
“行了,除了在戰場上死的,其餘能受降的兵馬某都讓人押起來了。”
“別不信,最多天黑之前,有一批應該就能到了。”
見耶律齊終於安靜下來,高歡這才將布又摘了下來。
“幫本王鬆開……”耶律齊小聲的說道,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鬆了綁後,好半天的功夫,耶律齊才說道:“本王欠你個人情,有什麼事你不妨直說。”
“那就先欠著吧,早晚有用得上的一天……額,某還真有個事問一下。”
“你說,但凡是本王知道的,定不會藏著掖著。”耶律齊信誓旦旦的說道。
以他在草原上的地位,九成以上的事情還真能夠輕易的解決。
高歡斟酌了半天,這才小心的開口道:“如果他們發現神女出了點岔子會怎樣?”
“什麼意思……什麼叫出了點岔子?”耶律齊問道,眼皮開始上下狂跳。
“假如、假如她被發現是不潔之身的話……”
空氣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耶律齊盯著他好半天,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如果你沒有管住老二的話,那就洗好脖子,找個好點的棺材。”
“這廝莫不是真會巫術?不然還能隔空殺了某不成?”高歡皺著眉頭,顯然是不怎麼相信。
假設這個世界是高武的話,火器還有個集貿用,自己早想法子修煉去了,誰還這麼苦逼的東奔西跑。
“一二句說不清,反正你自己好自為之。”耶律齊也沒有多說,隻是提醒高歡最好去避避風頭,別在一個地方長待。
幾句話下來,兩人又恢複了以往的相處方式,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
高歡又拿了些肉幹和麵團,兩人生了一堆篝火,幹脆搞了個茶會。
“沒想到你還舍得拿這種好茶來招待人,本王之前還是錯怪你了。”耶律齊輕嘬一口,眼睛一亮,對茶葉表示了高度讚許,簡直就像是自己家裏收藏的那款母袍茶。
高歡也沒說什麼,隻是笑嗬嗬的附和幾句,倒是讓耶律齊有些不好意思。
“小賊!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