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鎮援軍入城後不久，一匹穿著簡陋的輕騎從城門湧入，一路奔向了渤海高府。
很快，中鎮的城門大閉，當日巡哨的兩百名官兵全部跑上了城樓，很快又增添了八百名，連帶著大量的火器和守城輜重一起送了上去。
不遠處的敕勒川，很快出現了大片的契丹騎兵，從西北的方向一路駛向了這邊。
但在城外大約三裏的位置，騎兵紛紛停了下來，隻有一個背上裝著旗幟的騎兵繼續向前，一路來到了中鎮的城牆下。
守城士兵熟練地將提籃從城牆放下；契丹士兵則是將一封寫好的羊皮紙放了進去，牽著兩匹馬在下方靜靜的等著。
這是懷朔和契丹的傳統，也可以說是耶律齊和高歡的默契。
互相劫掠就算了，真打起大仗雙方都劃不來，不妨先了解一下彼此的訴求。
過了好一會兒，披上魚麟甲的高歡被一個巨大的木籠放下來，孤身一人來到了城牆下。
“將軍，大王恭候您多時了。”契丹士兵小心翼翼的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恭敬的將馬牽到高歡麵前。
高歡點頭，踩住馬鐙一躍而上，向前奔馳，很快就來到了交談的地方。
…………
遼闊無際的平原上，一張七尺多的牛皮被鋪在地上，兩個青年就這樣麵對坐著，麵前擺著精致的茶具和現烤的羊肉。
酥黃的羊排因為剛烤出來，還濺著些油水，被戎服青年用小刀劃開，掂了一塊送到嘴裏，又端起茶杯小嘬一口，神色看起來頗為享受。
“呼，這羊肉鮮，須配著你們漢兒送過來的茶，還能刮刮油水。”
“馬呢？”高歡塞了一口羊肉入嘴，完全沒有想和耶律齊閑聊的想法，心裏隻有那一萬匹軍馬。
“賀老弟啊，本王最近剛組了一支屬珊軍，手裏實在拿不出軍馬了，倒是還有些駱馬……你起來作甚?”
“饢你老姑，過兩年好給你送個表弟回來，你和你大哥還得給我隨一份禮才是。”眼見對方不想給，高歡立刻起身，作勢就準備上馬，終是被喊了回來。
“本王不曾哄你，我阿兄籌備著奪回上京，事成之後中京和歸化庭就是本王同屬了……最多六千匹。”眼看這廝又要起身，耶律齊手上的青筋暴起，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個數字。
優質軍馬可不是普通馬能比的，載人能日行八十公裏就是一個劃分標準，一個馬群能產出的軍馬都不算多。
從契丹在漠南建立了歸化庭，就派遣了耶律齊來這裏收稅，再將收來的稅騰一部分送到中京。
去年耶律齊收上來的十五萬匹馬中，能用做軍馬的不過堪堪三萬匹，折騰過後手裏留著的本就沒有多少，此刻已是心如刀絞。
自打這祖宗丟了後，蕭峰和騰格裏部幾乎一天一封信，話裏話外無非就一個意思。
要麼把人送回來，要麼他們就過去找，怎麼個找法就不好說了……
“都是老友了，七千匹馬加五千隻羊、兩千耕牛……看我作甚?堂堂一個契丹親王，怎麼學上那女人般的小肚腸子了，某可是花了大力氣伺候你老姑的。”
“你拿本王作那市井小販?還帶討價的，白送的馬說的這般難，可還有一點高門風骨?”
“我蠻夷也。”
“…………”
一番舌槍唇戰，耶律齊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條件，最晚一個月內全部送到。
而蕭苒則是等到北返的時候，由高歡親自護送到敕勒川北。
“你沒鬼迷心竅吧?屆時騰格裏部的人還要來，如果發現神女不是潔白之身……”
“休要胡言，某向來潔身自好。”
“嗬……”
兩人的私事解決過後，繼續聊起了這次爭鬥的源頭。
“你別告訴我，你們這麼多人南下就為了這件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