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著布甲、身長八尺八寸的壯漢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連忙拉著高歡往城樓上走。
這貨就是高歡的三弟——高平,年十六性子直爽豪邁,就是人長得著急了點……
“怎麼,那幫遼狗又來打秋風了?”高歡思索片刻,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現在正是秋高氣爽、草深馬肥的時候,那幫窮鬼繞過平城來撈一波也挺正常,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是啊,是……哎呀,兄長,你快去看看吧,嫂嫂找你都找到這了。”高平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索性拉著高歡就往上走。
等上了城樓,眼前的一幕徹底讓高歡看傻了眼。
他手底下的幾十號兵,此時正整整齊齊的排好隊,像是在前麵領什麼東西,人人臉上都喜笑顏開的。
隊伍的盡頭,幾個仆人搬來了一張桌子,旁邊放上了一箱銀晃晃的銀錠,一位長相斯文的長衫書生正在為眾人分發銀子。
“趙貞吉~”
“在!大人我在!”
一個長相猥瑣的瘦小男人連忙走了上來,看著桌上的銀錠咽了咽口水,露出一副諂媚的模樣。
“三兩賞銀,下了差再去婁家的商鋪領一鬥米和兩罐羊油。”書生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將幾塊碎銀放到桌上。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趙貞吉歡天喜地的伸出手,銀錢卻被書生一把拍住。
書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聲問道:“好好想想,你該謝誰?”
趙貞吉如夢初醒,立刻抽了自己兩巴掌,一邊抽一邊說著:“您看我這賤皮子,該打!”
“謝謝都尉夫人!謝謝高都尉的栽培!小人以後一定誓死追隨高都尉,赴湯蹈火……”
趙貞吉將自己聽評書那幾個詞全用上,書生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開始喊下一個。
這時高歡才注意到,在書生後麵的烽火台,一位戴著鬥笠的女子正站在那裏。
一身寬鬆的黑色長衫、身資妙曼,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飾品,頭發學著婦女盤了一個墜馬簪,看上去更加幹脆利落。
鬥笠下的臉龐沒有想象中的白哲,但看上去依然秀美如蓮。
女子就這樣在後麵靜靜的看著,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意味。
而當她看見上城樓的高歡時,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突然對著高歡笑了一下。
嫣然一笑,眉如淡柳龍煙、眼似明月秋波,看得高歡愣住了。
謔,也妹人跟我說高神武吃這麼好啊,難怪能心安理得的吃軟飯,誰不喜歡有錢還是反差的大姐姐……
高歡晃了晃腦袋,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當差,當即對著分了錢的眾人一頓臭罵:
“直娘賊!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孬貨,都把自個兒的棺材錢收好,該站哨站哨,該巡查巡查。”
眼看平日好脾氣的上司發火了,眾人立刻站板正了,列好隊列跟高歡下了樓。
臨行前,書生對高歡恭敬的揖手行禮,而婁昭君則是向他微微點頭。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更加確信了高歡和這位金彌仙子的關係,人群中開始悄悄的交頭接耳。
心情複雜的高歡帶著眾人下了樓,偏偏高平此時還好奇問了一句:“兄長,你和嫂嫂鬧別扭了?”
“滾!”
…………
下差的高歡帶著高平回家,路上順道買了些肉食、灌了一斤插刀子,哥倆準備回去好好喝一口。
高歡正琢磨著關於婁昭君的事,卻看見家門口正站著兩個人。
一位清瘦俊秀的青年,還有一位身著甲胄、看上去年歲偏小的少年。
前者是高歡的二弟——高承;後者則是他大姐的兒子,沃野鎮首杜康的嫡長子——杜鈺。
也就是他小舅子。
“兄長。”
“舅父!”
看著將自己圍攏的兩人,高歡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善之,你今天來這裏作甚?家裏可是出什麼事了?”
杜鈺一臉茫然,有些不解的問道:“舅父你不是要大婚了嗎?父親讓我拿些東西來,省得到時候聘禮出了岔子,讓人笑話。”
高承也眉頭緊皺,認真的說道:“阿兄,整個懷朔鎮都知道,說你和婁家的金彌仙子喜結連理,婁家的人連請帖都送出去了。”
聞言,高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終無奈的歎了出來。
見過逼迫良家的,逼迫少男的倒是頭一回聽說。
不過不見得是個壞事,往深處想想,至少能有第一筆造反啟動資金了,況且誰說軟飯不能硬吃的……
“先進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