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天響馬令(2 / 3)

他心中這麼想,卻也不便出口。隻聽石太平接著道:“絕情長劍失傳,虛令方的蓋世鑄劍之術卻並未失傳,隻是不知為何他的後輩弟子幾代人中卻無一人得他鑄然之術之傳承精華。時過境遷,這一年已到了魏晉之末,五胡逐鹿,天下烽煙再起,民不聊生。此時,破天教橫空而出,驅逐胡虜,問鼎河山,討伐失地,攻城略地,民心所向,所到之處,所向披糜。於是,群雄振蕩,四方惶恐。麵對破天教的異軍突起,誰也不願看到他坐大,各方梟雄一時意見出奇的一致,將矛頭一致對準破天教。破天教雖然勢大,可是孤軍作戰,腹背受敵,很快便糧草斷絕,兵敗如山倒,破天教教主望三槐也在各路高手圍攻之下身受重傷,身死垂危,各路聯軍一路殺到破天教的老巢不落城下方才得遇望三槐的弟子孤勝天單人獨馬單騎來救!”

“各路梟雄之中後燕主慕容垂、前秦大將王猛、魏道武帝拓跋珪、大夏赫連勃勃無一不是名震一方、武功蓋世、聲威顯赫的人物。孤勝天單人獨騎,年方十八獨挑各路高手,在眾路高手聯手之下百招不敗,血灑不落城一戰成名,孤天王的大名從此威震天下。那一場血戰之後,望三槐即撒手西去,孤勝天接任破天教教主,破天教也由此勢力更增,黨徒已如星火燎原,已席卷整個中原,天下都在傳說孤勝天重出江湖的時候就是中原一統的時候。所謂江山代有人才出,在孤勝天閉關之後江湖中又出了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他的名字即便是在下不說各位也是知道的。”

“弓雖雲?”

“薛公子猜的不錯,響馬堂橫空出世,何等聲勢。當今之世,雖然弓大俠退隱已久,論聲威之盛誰又及他?短短幾年之間,響馬堂已儼然引領中原武林,統率黑白兩道成為武林至尊。隨著響馬堂的崛起,破天教與響馬堂的一戰也終不可避免。在響馬堂為首的翰旋下,天下群雄再起聚集興兵直搗不落城。一路之上,破天教殊死抵抗,血流如河。群雄雖然也傷亡慘重,卻終於登上不落城望天涯。當年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決戰,可惜石某晚生多年,無法目睹兩位前輩的蓋世絕技!”

薛飛也悚然動容道:“一位少年成名,蓋世梟雄,一位橫空出世,曠世奇才,這場絕鬥端得是盛世空前!可惜薛某無幸,不能一睹高人風采,實是可歎!”

座中諸人,一時良久無聲。

忽然,一陣悠長的笑聲破空而來打破了沉寂的寧靜。

“成者王侯,敗者寇,破天教往昔縱橫天下,如今卻不過煙飛灰滅,響馬堂空前絕倫,今也不過留下一堆虛名。前輩高人,蓋世英雄,草莽浪子又有何分別!”

來人的聲音從府外遠遠傳來,聽起來很有一段距離,他能將話聲這麼遠的送過來倒沒什麼。可是,他卻能聽見眾人先前的話聲,對於他這份功力場中會武之人均是震動。

接著,眾人又聽到了金鐵交鳴和喝叱之聲,似乎此人正在和人在打鬥,隻聽那人連說道:“好劍法,好劍法。”

原來,他竟是一邊和人動手一邊凝聽眾人的談話嗎?若然如此,對於他的身手豈不是更加可怕了。

傅冰雪眉頭一揚,道:“景叔叔,是你來了嗎?”

“哈哈,三丫頭,既然知道是我,還不快來幫忙,難道要看你景叔叔出醜嗎?”

眾人聽他的話聲不疾不徐,那裏有絲毫要人幫忙的樣子。他的身手必然不差,卻不知他在和何人動手,都不覺動了好奇之心,跟著傅冰雪向外走去。

那人的一番話早已驚動了將軍府外的護衛,一團人正圍著正準備發威之時,忽見將軍府門大開,將軍府的貴賓連同將軍一起走了出來,領頭的慌忙過去見禮,暗忖還好剛才沒有魯莽行事。

薛飛揮手讓他們退下,眾人這才看見一個瘦骨磷峋的漢子正在和一個白衣青年動手,白衣青年手使長劍,劍法矯如龍蛇,變幻莫測。可是,每到關鍵時刻,總是被對方避開。眼見瘦漢子談笑風生,未出全力自己已是不敵,忽又見到他這麼多幫手過來,心中是又驚又怒。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眾人之中除了吳有德,陳煥不識武藝,其餘諸人對白衣青年的劍法是又驚又羨。薛飛的目光更是不離他手中的長劍,世上竟有如此美妙的劍法。自己原以為柳家的劍法已是一絕,今日一見此人的劍法,更是飄逸絕倫,望塵莫及。

可是,饒是白衣青年的劍法精絕至此,仍是奈何不得那漢子分毫。眼見一劍便要刺在那漢子的胸口,可是不知為什麼,卻總是差著那麼一分,倒似是白衣青年故意手下留情似的,直看得眾人暗暗皺眉。

薛飛心中更是激蕩不已,江湖之大,人外有人,這話可一點也不假,端是這白衣青年的劍法自己便莫必就接得下。可是,這瘦竹杆似的漢子身手又不知比這白衣青年高了多少倍!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達到這般的身手呢?

“薛大人?”

轉過頭一看,卻見是與石太平同來的管家福伯在叫自己,石太平站在街角的屋簷下並沒有跟過來。薛飛心中微微一愕,卻聽老管家說道:“薛大人,我家總鏢頭請大人近一步說話!”

薛飛點了點頭,目光一瞟見兩人的打鬥一時半會想必不會結束。那瘦漢子既然是傅家的朋友,想來亦不是常人。石太平久經江湖不是不識人情世故,他不過來相見,想必亦有深意。當下轉過街角走到屋簷之下,卻見石太平抱拳道:“今日承蒙薛公子招待,石某不甚感激,天色已晚,在下就此告辭,公子他日有暇可到寒舍小坐,在下必當奉迎。”

薛飛抑拳還禮道:“總鏢頭客氣了,請多多拜上尊師,改日在下一定登門向老前輩請益。”

忽然隻聽石太平壓低聲音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那柄寶劍必是出自傅家二公子之手。”接著大聲道:“請留步,大人!”

“恕不遠送!”

薛飛望著石太平遠去的背影,心裏卻在回想著他臨去那句話的含義。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呢?難道他看出了什麼嗎?而且剛才出廳之時他並未急著告辭,難道場中打鬥的兩人是他所不願見到的人嗎?

威遠鏢局,石太平,薛飛心中反複思忖著,此人看似一介江湖草莽,實則是粗中有細,今日他登門不是說答謝自己批複威遠鏢局參通關文碟的事嗎?但是,後來又變成代師贈劍,似乎也合情合理。可是,自己總感覺到那裏不對勁,尤其是他最後那句話大有深意,似乎看穿了自己的用心,看來日後對威遠鏢局倒要多加注意才是!

“總鏢頭,這位大人似乎已對你起了疑心,你這麼做……”

長街另一邊威遠鏢局的老管家福伯跟在石太平的後麵,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話。

石太平歎了口氣,道:“我知道,福伯,咱們威遠鏢局立局以來一直不與官府往來,你的顧慮我何尚又沒有想過。可是,威遠鏢局要想更進一步發展必須與官府合作!我這麼做……”

福伯搖了搖頭,道:“總鏢頭,老朽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心裏在想什麼,老朽還不知道嗎?此時,你還何苦瞞著老朽呢?”

“福伯,你,你都知道了?哎,既然你已猜到了我的想法,那今日之事還請你多多擔待,別讓師父他老人家知曉了。”

“總鏢頭,你這又是何苦呢?官府的虧咱們吃的還少嗎?”

“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師弟是師父他老人家最疼愛的弟子,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他若出了事,我又怎能忍心去麵對師父他老人家!”

“總鏢頭……”

“我知道,福伯,咱們威遠鏢局立局以來一直不與官府往來,你的顧慮我何尚又沒有想過。可是,你也知道師弟的事情有遭一日終會浮出水麵,繆雨先綢,希望我這一步沒有走錯!”

“景叔叔,你怎麼到江南來了?”

“嘿嘿,鬼丫頭,你能來得,我便來不得嗎,嘿嘿,怎麼?要拚命嗎?”

在他和傅冰雪說話的工夫之間,白衣青年的劍法忽然一變,招招封喉,均是殺手,狠辣無比。眾人隻覺劍光一緊,迫的眾人都不由向後退了幾步才緩解了劍氣的壓力。

可是,即使如此,那瘦漢子始終技高一籌,也不見他如何做勢就將對手的殺著一一破解。薛飛知道在看下去,那白衣青年終會落敗,不是他武功不行,隻是他的對手武功太高了,換作是自己隻怕還支持不到他這般長久就要落敗了,不由替他擔心起來。

傅冰雪微微一瞥,已經看透了薛飛心中所想,對著那瘦漢子道:“景叔叔,誰不知你的鐵琵琶指法天下無雙,怎麼欺負起後生晚輩了,花家的劍法你已經見識過了,便請罷手吧!”

瘦漢子道:“鬼丫頭,你景叔叔什麼時候又成天下無雙了,哼,讓別人聽到了豈不笑掉大牙。花家的劍法,可惜這小子還沒學到其中的十分之一,可惜,可惜……”

說到最後兩個可惜之時,十指連彈,叮叮當當一陣響聲,白衣青年風雨不透的劍法瞬間被他破的一幹二淨,強大的力道竟自震得他長劍拿捏不住,踉蹌後退幾步,長劍脫手墜地。

白衣青年拾起長劍,慘聲道“閣下武功高強,在下不是對手,不知可否賜教名號,他日定當上門請教。”

“請教倒是不必,要找我報仇景某倒是隨時恭候!”瘦漢子哈哈大笑,道:“你問我的名字嗎?回去告訴花九姑,就說景無涯不日拜訪,請她好生保重!”

“景……景無涯……勾魂手景無涯……”

白衣青年麵色陡的一變,隨即想起了什麼,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禮,不敢多說轉身掉頭而去。

“薛公子,我給你介紹,這是我景叔叔,小時候對我可好了。景叔叔,這位是丹陽尹薛公子。”

薛飛抱拳一禮道:“在下薛飛見過景前輩。”

景無涯道:“不敢當,大人是朝庭命官,在下卻是馬賊出生,天生的對頭,大人本來找在下的麻煩已是萬謝了,怎麼又敢高攀呢?”

“這個,前輩說笑了。”

薛飛一怔,他可沒想到這瘦個子脾氣如此古怪,而且是個馬賊。這般無禮,看在傅冰雪的麵子上,一時也不便計較。不過,傅冰雪可就不依了,嬌嗔道:“景叔叔,你怎麼又欺負起後生晚輩來了,你縱橫江湖的時候薛公子還咿咿學語呢,再說你不是金盆洗手十多年了,怎麼就是天生的對頭了。要說高攀也是別人高攀你這天下第一莊的總管啊!”

“哈哈,你這丫頭,都說女生外向這話可都一點也不假啊!”

“哼,又不正經了,景叔叔你總是欺負我,我不理你了。”

傅冰雪麵色一紅,無限嬌羞的跑開了。

直到此時薛飛方才知道這人原來是飄雪山莊的總管,一麵是花家,一麵是天下第一莊,曾經更是一個馬賊,難怪石太平要避開了。

在他的奚落之下也裝作沒有聽到,說道:“前輩既然來了,請府中奉茶。”

這回他倒也沒有計較,嗯了一聲進了薛府。

“大人……”

在進門的時候,陣煥停了下來。

薛飛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了?”

陳煥見那瘦漢子已進了府內,這才低聲說道:“這人就是那日在下在留香樓碰到的那個人,在下曾對大人說過,關老爺子也曾見過。”

薛飛點了點頭,心想對方既然是飄雪山莊的總管,這番功夫可就白費了。腳下不慢,快步跟了進去,心知這人脾氣古怪,生怕怠慢了他。

“前輩請坐!”

命人獻上茶來,卻見他目光盯在那柄劍上。原來剛才出去大家走的匆忙,沒有來得及收起那把黑劍。

薛飛上前捧起長劍,道:“聽說這柄寶劍是傅二公子所鑄,請前輩過目。”

景無漄接過長劍,輕輕一彈,劍聲響動,翁翁振耳,經久不絕。

“果然是好劍,想不到二公子的鑄造之術又精進了,真是可喜可賀啊。唉……”

“景叔叔,怎麼了,這劍有什麼不好的嗎?”

聽到他的歎惜聲,傅冰雪仍不住問道。

景無涯搖搖頭道:“寶劍雖利,終不及技高一籌,蓋世絕藝雖好,卻不及眾人拾柴火焰高。唉,什麼蓋世英雄,到最後還不是英雄末路,壯誌伏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