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吹皺一池水(2 / 3)

“他奶奶的熊,大爺我要走便走,誰敢攔著老子!”那莽大漢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似是故意找碴。這時,又進來一個三十左右麵皮白淨的漢子,他上下望了莽大漢一眼道:“這位兄台請,咱們要找的是個小子,與兄台全然不相幹,請!”說罷,讓開一條路來。

莽大漢本要找碴,可一聽他這麼說倒也不好意思了,隻得悻悻的走了。

丁厚低聲對薛飛道:“這人叫陸得放,是赫連鐵樹的三弟子。”薛飛不置可否,那陸得放顯然也看到了張忠,丁厚二人,再一看薛飛臉色微微一變。張,丁二人他自是認識的,而且上次還有過衝突,那麼便不難想到薛飛是誰了,而且鐵掌幫身處京城之中,對薛飛的情報都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低低的對身邊的那幾人吩咐幾句,那幾人立即出去了。

他這才走到薛飛桌前抱拳道:“薛大人,沒想到你在這裏,打擾了你雅興。實是抱歉,在下已命兄弟們散了,多有得罪,請大人海涵!”說罷,又是躬身一禮,再向張忠丁厚二人抱拳打了個招呼。二人隻裝作沒看見,不答理他,他二人上次吃了虧,有心要給他難堪。

果然,他麵色一變,卻又隨即恢複正常,終是忍了下來。

薛飛可就不能像張忠丁厚二人一樣裝作沒看見了,別人怎麼說都是以禮先待。他淡淡說道:“貴幫好大的勢頭嘛,可是威風的很啦,哪有什麼得罪。”他坦然而受,也不還禮。

“不敢,幫中失了重要的東西,在下一路追蹤,那小賊逃到聽雨閣來了。多有得罪,即是大人在此,我等也不敢打擾,先行告退!”說完,行了一禮,目光四處望了一眼,然後帶著人出去了。

薛飛見座中多有人望向自己,心想,傳揚出去隻怕多有不妙。站起身來下向一臉訝然的孔公子道:“孔兄,在下先行一步。他日有閑,可來丹陽府來一聚,在下薛飛!”說罷,顧不得理會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當先走了出去。

卻見鐵掌幫眾人卻仍在,守著各處門口,顯是顧忌薛飛身份,暫時放鬆,待他行去要再行搜索。看到他過來都紛紛讓路,薛飛也不多說什麼,陳煥去偏院拉過馬車駛至門前,眾人一一上車,陳煥鞭子一甩便要行。

忽得兩個人不長眼的人過來攔住去路,道:“三當家的,這輛車可還沒搜呢。不能放他們就這麼走了。”

“啪”的一聲,這人被陸得放打了一個耳光,罵道:“蠢材,這是丹陽尹薛大人的車你也敢搜,還不快滾。”這兩人這才如夢方醒,捂著臉狼狽的退開了。

陸得放賠著笑臉道:“薛大人,兄弟們不懂事,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萬勿見怪。大人請!”薛飛揭開簾子,露出半個臉,冷冷說道:“三當家的不用搜上一搜嗎?說不定這車上真還藏著貴幫要找的小賊呢!”

陸得放依然是一臉的笑容道:“大人說笑了,請!”

薛飛再不說話,放下簾子。陳煥一甩馬鞭,馬車駛動片刻即離了聽雨閣。

“姑娘,鐵掌幫已找不著你了,車底藏身。久居豈不受罪。何不到車內一坐!”薛飛沒來由的話讓車上眾人都愣了一下。

接著隻聽格格一笑,珠簾晃動,從車底鑽出一人手握轅門,頓時翻身進來了。眾人皆是吃了一驚,難道他便是鐵掌幫要找的那個小賊,明明是個小子,大人怎恁說是姑娘。

“嘻嘻,你這官兒倒也是厲害,給你發覺了,一點也不好玩!”說完,也不客氣就在車廂內坐了。車廂甚大,五人坐在一起也不甚擁擠。眾人聽她說話,這才知確是位姑娘,不過女扮男裝罷了。

車廂很暗,看不大清楚,但也覺得眉清目秀,一笑之間,唇紅齒白,甚是嫵媚動人。眾人料想若是換回女兒身,豈不是香車美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心想,鐵掌幫勞師動眾,不知什麼寶貝被她偷去了?

“多謝你的車子救了我出來,早知你是個大官兒,便不用受罪藏在車下了,跟著你那姓陸的多半也不敢攔阻!”說完,輕輕一笑,對虎口脫險絲毫不放在心上。不過,卻是多看了薛飛兩眼。

薛飛雖見他女扮男裝,說話舉止之間卻是嫵媚,天真活潑,猶是可愛,不由想起那個時空的她,微微歎了口氣,對她不覺親了幾分。說道:“姑娘不用客氣,能從鐵掌幫將東西帶出來,那姓陸的哪裏又奈何得了姑娘呢!隻怕多半也是逗他們玩一玩吧?”

那女子見薛飛一口道出,嘻嘻一笑道:“這你也知道,嘻嘻,赫連鐵樹那老頭正好不在幫裏,被我揀了個大便宜。那東西本來就不是他的,對他一點用處也沒有,可笑死了,竟說是什麼藏寶圖,回來肯定氣死他,嘿嘿!你年紀這麼小,就是丹陽尹,當真好玩!”神態之間,真誠流露,在她看來真是當真好玩的事。

聽她說完,薛飛心裏微微一動,想到青龍掌和鐵掌幫相爭不就是為了一張藏寶圖嗎?這姑娘也當真大膽,鐵掌幫這麼多人她竟也隻身偷了出來,卻什麼地方不去,一個姑娘家逃到了妓院之中,也當真是好玩的事。

他平日在人前嚴肅,喜怒不形於色,在朝堂之上更是如此,卻多半是為勢所逼,不得不做出樣子給別人看。其實內心卻非是如此。眼下被這個活潑的假小子感染,仿佛當真回到了從前那個真實,隨心所欲的薛飛。

他微微笑著道:“還未請教姑娘尊姓芳名,可否見告?”那女人道:“你問我名字是吧,又何必文縐縐的,什麼請教,嘻嘻,當官都這般迂腐。小女子叫傅冰雪,你叫我阿雪便成了!你叫薛什麼來著,小女子總不能一直稱呼你為大人吧!”好罷,嫣然一笑,好以整暇的看著薛飛。

吳有德一聽,眉頭一皺,這女子也未免太過不知禮數,竟說大人迂腐,當真是膽大之極。還叫什麼冰雪,那裏是冰雪了,這性子比火還熱呢。偷偷看了一眼薛飛,隻怕那女子言語之間冒犯於他,見他臉掛笑容,殊無怪罪之意,這才放下了心。

張忠,丁厚二人倒是如坐針毯,身邊突然多了個女子,而且是個極美的女孩子。雖然女扮男裝,說話之間,身上卻暗音盈盈,格格的笑聲更是刺激兩人神經一跳一跳的,兩人隻忍住,當真是辛苦之極。

薛飛笑道:“原來是阿雪姑娘,在下薛飛,見到姑娘如此漂亮,就是機敏百倍的人也會變得腐迂,何況在下!”

他這句讚美之言倒也不是說的十分露骨,哪個女子不喜歡聽別人稱讚自己漂亮呢。傅冰雪聞言,嬌嗔道:“好啊,你也欺負我,不跟你說啦!”臉上飛起一片紅霞,扭妮之態,溢然於表,無絲毫作態。

看的薛飛心中大奇,難道從來沒人對她說過如此之話嗎?他可猜對了,這女子生性火熱,活潑大方,性子便如男孩兒一般,身邊的兄長親友都當她男兒一樣。雖是極美,卻是從無一人在意,開口對她說過。

薛飛看她嬌羞之態,當真是好看之極,隻是不知若她當真打扮成女裝,又該是如何嫵媚動人?心中隱隱竟大是期待的心情。

其它幾人也是暗暗稱奇,剛才比火還熱的性子,轉眼變成了嬌羞欲滴的大姑娘,當真令人莞邇,大開眼界。

“啊!”

傅冰雪突然張口吐出一口血來,然後,身子一軟,向下倒去。事發突然,誰都始料不及。薛飛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抱住。隻見她麵色蒼白,嘴角掛著一絲血跡,臉上兀自帶著笑容。不知她受了什麼傷,身上也看不到傷痕,突然間無聲無息的發作了起來。

薛飛催著陳煥加快馬車速度,不到片刻便到了將軍府前。薛飛也顧不得許多,將她抱在懷裏下了馬車,吩咐張忠丁厚二人去請大夫,自己頭也不回的入府裏去了。將她放在自己床上,吩咐府裏丫頭打上熱水,他親自動手將她臉上血絲擦試幹淨。

不消多時,大夫被張忠丁厚二人挾著走了進來,他不知身犯何罪,被兩人一路挾著進了將軍府,待看到床上的麵色蒼白的傅冰雪時,這才大大的出了口氣。他心說:“救人早說嘛,嚇得我自己都差點斷了氣。”

摸過脈象,看完病情不待他開口,薛飛便問道:“大夫,這位姑娘傷勢如何?”他這才開口說道:“大人,這位姑娘受了極重的內傷,情況有些堪憂。小人亦無多大把握……”當他看到薛飛麵色極是難看,又連忙道:“大人,小人確實已盡力。這位姑娘確實傷勢奇重,小人也隻能給些藥石緩和病情,無法藥到病除,請大人見諒。”說完,又是惶恐不已,生怕薛飛怪罪於他。

薛飛無奈的點點頭,著人將大夫打發去了。在屋裏來回渡步,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突然一動,怎麼沒想到他呢?忙吩咐張忠去請關萬重。

上次,府裏一位弟兄也是身受重傷,群醫束手,沒想到關萬重用內功沒費多大功夫便將他救醒了。自己雖然也身負內功,可是從沒試過救人治傷,不知從何入手。為防萬無一失還是請他走一趟好了。

關萬重來到,薛飛也不跟他客氣,待他看完傅冰雪傷勢之後才道:“奇怪,奇怪……”薛飛道:“關師傅,傅姑娘傷勢如何?”關萬重道:“這位姑娘受了極重的內傷,若老朽猜的不錯,這必是鐵掌幫的鐵掌功夫所傷。”

薛飛道“這位姑娘的確是被鐵掌幫的人追殺過。關師傅說是鐵掌功夫所傷,那便一定是鐵掌所傷了。即是如此,有何奇怪之處呢?”他對於關萬重的眼光倒是深信不疑的。

“老朽曾經與赫連鐵樹交過手,他的鐵掌功夫固然了得,卻未必有如此大的威力。這位姑娘傷勢如此嚴重,豈不奇怪。傷他之人定非尋常高手,難道鐵掌幫中另有會使鐵掌的高手不成?”接著,話鋒一轉道:“老朽也未有治她的把握,大人也無須擔心,我看這位姑娘雖然傷勢奇重,卻是脈息宏大,一時之間不至有性命之憂。老朽以內功渡她,倒是可以讓她暫時清醒過來!”

薛飛聞言,心中稍安。道:“如此,有勞關師傅了!”

關萬重心想,你的內力猶在我之上,又何須我出手相助。突然一省,道:“是了,他的內功雖強,卻是縹緲無實,這種邪門功法,總不及正宗內家功夫光明正大好用了!”他在心中仍是對薛飛勝於耿耿於懷,對於薛飛古怪的內功也自然認為邪派功夫了!

關萬重至榻前扶起傅冰雪的身子,凝神運氣,將內力緩緩渡入她的體內,盞茶工夫,他的額頭已然微微見汗。這種以內力療傷的方法極是耗損內力,尤其是傅冰雪傷的如此之重。換了別人他未必會這樣大耗內力為他治療,但是,即是薛飛所托這便不同了。固然是因為他的身份。更重要的原因憑著他多年識人的經驗和感覺,這個年青人身上總蘊藏著一種讓他捉摸不透的力量,而且行人處事不能以常理度之,胸中包羅萬象,無奇不有,這種感覺使他確信這個人他日必將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自己五禽拳這一派必可借助他手發揚光大,因此,他才不惜大耗內力為傅冰雪治傷,雖然並不能使她徹底恢複。但是,他明白這個人情薛飛是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