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民自己喝了一口酒,繼續講他的觀點,何學東、王益勝、方紅梅三個人在靜靜地聽著。何學東聽進去的感覺不知道為何與以往不一樣,從他的眼神裏可以看出。那是一種迷惘甚至像失望的眼光。以前陳福民說話,他表現出來的眼神總是崇拜甚至仰慕的。今天何學東反常的表現,陳福民沒有看出來,連鍾波好像也沒有看出。
陳福民說,當時聽了好朋友的話後,總感覺到了這裏麵是話中有話。陳福民一直在頭腦中搜索他與這個好朋友交往所有的過程。他想,自己是在哪個方麵讓好朋友感覺到倆人的關係,沒有好到那種他說的無原則能夠幫助的地步。
哦,陳福民終於想起來了。
原來,陳福民和這個好朋友從小在一起長大,平時陳福民大部分時間都在好朋友家居住、吃飯,很少回自己家裏。兩人一起放牛、割草、到水庫裏旅遊,到田裏抓泥鰍,上山抓小鳥。
可以說,兩人有關係好到對方有沒有穿短褲都知道。
記得有一次,陳福民已經是鄰縣的分管文化體育教育的副縣長了,這個好朋友從老家到了那個縣城去找陳福民。見到好朋友來了,陳福民好酒好肉地招待。然而,要麵子的好朋友又不好開口。好朋友是過來向陳福民借錢的。因為好朋友兒子結婚對方要彩禮,差一萬元錢才能湊齊20萬元彩禮。
好朋友就想到了陳福民。
可是,不知道為何,陳福民沒有借給好朋友。陳福民給出的理由是錢全部給了老父親。隻要認真想一想,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相信,一個副縣長一萬元都拿不出來。這不明顯告訴對方兩人的關係不鐵嘛。
什麼叫鐵哥們,從陳福民這個舉動就可以看出。
好朋友傷心地走了。
他的離開,也使好朋友認識到了自己在陳福民心裏到底有多少分量。
我們不是常說,你交到再多的朋友,知不知心,鐵不鐵,問對方借一回錢就知道兩人的關係是深還是淺。
也許這就是陳福民理解的深和淺的關係。
就是好朋友的兒子在要提拔的關鍵時候,好朋友也沒有去找陳福民幫忙。雖然,這樣的問題,對於當時是縣委書記的陳福民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好朋友都沒有去找陳福民。
故事講完了,何學東也沒有悟出什麼道理來。他兩眼迷茫地看著陳福民。
這時,王益勝處長說話了“人的一生,有時聰明還不一定好,尤其是在處理與領導之間這樣上下級關係的時候。就像生活和夫妻之間不要太認真一樣。尤其夫妻間的關係,糊塗一點可能更好。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難得糊塗。也許就是這個道理。然而,生活中不能沒有朋友。我作為一個外地人在省城工作,太有體會了,像今天混到一個處長,其實,很多時候也不是我的性格使然,而是難得糊塗的結果。來!學東,我們倆共同敬老書記和嫂子一杯,書記嫂子表示表示,我們喝一小壺,2兩。”說完,王益勝處長站了起來,端起了杯望著何學東。何學東什麼都沒有說,自己先喝下了2兩白酒。
喝完還倒給了同學王益勝看。
從省城回到龍山縣,何學東和鍾波又在陳福民聚會。看上去陳福民特別開心,鍾波從陳福民一直保持著的微笑狀態中,就感覺到了他們省城一趟應該是收獲滿滿。
事實上,鍾波早已知道他們到老領導家拜訪的大概情況。
就在他們還在回龍山縣縣城的高速路上,老領導就給鍾波打了電話說何學東是個講情誼的年輕人。還說現在的社會講情分的年輕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