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就在眼前,他一腳踩著油門直到急診室門口的階梯之下。警衛從後頭追過來,就看到一個赤眼橫眉的男人抱著一個破敗的女人從車裏下來。那女人身上的裙子都已經看不出樣子,渾身擦傷,臉孔也傷得看不出相貌。那男人雖不發一言,直往裏走,周身卻是不可言喻的暴戾氣勢,誰若上前攔他,必定要粉身碎骨的架勢。幾人正遲疑著不敢上前,院長接到門衛處的緊急通知,帶了人出來,看到來人,立刻迎了上去。幾名警衛見狀,都退到一邊,不再有動作。
“許總這是……”
“救她!”
他隻兩字,卻似千鈞。院長不敢再多話,揮手讓人趕緊上前,將人推到手術室去。許西蒙隨即上前,要跟著一起進去,院長趕緊攔住:“許總,您別著急,我們會盡力的。”
“什麼盡力!救不了她,我要你們陪葬!”
他發了狂,一腳踹在廊子邊的長椅上,那長椅立即慘兮兮歪倒在一邊,翻了個身。院長臉色登的變了,煞白著點頭,趕緊也隨眾人進了手術室。
周遭靜下來,許西蒙深吸口氣,抬手從發頂捋到後腦位置。
他情緒直往失控的邊緣崩潰,這才是頭一遭。即便是白露出事那天,他仍舊能冷靜的安排人手去做搜救工作。而現在,他竟覺無事可入腦,隻是不停兜兜轉轉著,她要救不回來怎麼辦?他要怎麼麵對一個再不會佯裝乖順的白喬蕎,一個閉眼再無表情的白喬蕎,一個冰冷冷的白喬蕎。
瞬時就慌亂了,從未有過的慌亂。
袁鷹從公司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從來一絲不苟的上司居然露出頹敗的神色。下巴上的胡渣長了出來,眼眶也泛著血絲。
他把肖榮華從大洋彼岸發過來的文件遞到許西蒙麵前的桌子上,並一套整潔的替換衣物,事畢,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手術進行到此刻已經四個小時,他沒有進去催著查看,通知袁鷹把事情都帶到這邊來處理,四個小時的冷靜,他此刻已不若初時的腦中空蕩。
肖榮華是通過他最新花巨資放上天的一顆專屬衛星傳遞的消息,安全保密性能幾乎可說是百分之百。看過他在國外以繼續參與峰會掩飾下做的準備工作,和各方麵的消息整合,許西蒙眉頭深皺起。
袁鷹就道:“情勢不容樂觀,和南嶽國秘密使節見麵商談的安排,越快越好。”
許西蒙抬手示意:“你先回去,晚上十點再過來。”
他需要等尤優那邊梁箴的消息,倘若她能順利和梁箴聯絡上,這件事才能下最終定論。
袁鷹點頭退了出去。許西蒙將文件慢慢翻看,抬手看腕表指針再度走過一圈。
手術室有多忙亂,他知道,他也知道,她的呼吸器一再中止跳動。白喬蕎,白喬蕎……
他急需要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和梁箴好好談談,他急需要知道的事,並不隻是許興邦被扣押的具體位置。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焦灼越來越甚,他幾乎快要等不下去。
起了風,雨點啪嗒啪嗒打下來,許西蒙站在靠窗的位置,手裏拿著東西一個字看不進去,他開門出去。有醫生還穿著手術服從手術室裏匆忙奔出。許西蒙當下心髒收縮,探手抓住從眼前跑過的人:“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