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林冬陽已經睡著了,正屋的煤油燈還亮著,微弱光芒溫暖著許知意疲憊的內心世界。

洛海英回自己屋了,許知意推開門一刹那,小屋裏還在學習的林春曉警覺出聲:“小姨?”

“嗯,是我。”

許知意進屋,看她十二點多了還亮著小台燈看書,脫下外套掛在櫃門上,朝林春曉輕聲道:“睡吧,明天再看。”

林春曉合上書,想要問發生什麼事了,但看許知意一臉疲態,最後“嗯”了一聲,把書放在枕頭下。

一晚上許知意基本沒怎麼睡著,總是被莫名其妙做一些無厘頭的噩夢,睡的不踏實。

早上六點,天色發灰,太陽還沒升起,許知意便起床了。

輕手輕腳的下床,盡量不驚動倆睡的正香的孩子,許知意穿好衣服提起臉盆架子到屋外。

六月份的井水還是有些涼,許知意沒睡好頭昏昏沉沉,借著井水透心涼的一把,一下子由外到內的清醒。

照例是在屋外小廚房捯飭早飯,給兩孩子留了一份放在正屋桌上,許織意把昨天沒洗的飯盒用開水燙著洗幹淨,裝好早飯去了醫院。

陪著林栓吃完早飯,大夫過來查房,檢查了一下,看林栓目前情況越來越好,收起聽診器笑著道:“老爺子,恢複的不錯,但是你這情況還是不安全,要是家裏寬裕,再住段時間,等穩定了再出院。”

林栓臉上的笑意發苦,蜷著腿慢慢坐起身:“俺都一把年紀了,該活的也活夠了,家裏還有兩孩子,都憑著這一個閨女養活······”

說到最後,他囁嚅著嘴唇幹巴巴道:“大夫,俺尋思想出院······”

他這幾天一直在和許知意打商量,說自己想要出院,可是大夫告訴許知意,林栓的心髒在衰竭,情況很不穩定,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許知意抿著嘴唇暗地裏衝大夫搖搖頭,意思是,她沒有告訴過林栓他具體的病情。

大夫讀懂了她的意思,心裏暗歎一聲,麵上依舊笑著勸說:“老爺子,這還不行,你這身體情況還得觀察一段時間,你就安心住著,現在出院那不就是前功盡棄了嘛,放心,費用的事情,您兒子是烈士,咱們國家有補貼,別擔心,好好治病先。”

一聽這話,林栓心裏像針紮一樣,難過的紅了眼眶,嘴裏卻念叨著:“我兒沒了,我不能再給國家添麻煩了······”

許知意聽著心酸,傾身掖了掖林栓腿上的被子,舒緩著他的情緒:“沒事,林叔,咱們先治病,其他的等病好了咱們慢慢還。”

等大夫查完房,林栓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沉,許知意知道他是又想起了林文俊,什麼話也沒說,默默收拾東西。

出了病房,從三樓下來到大廳,許知意路過護士站,突然想起周琛安,猶豫要不要問一下他怎麼樣了。

念頭剛閃過,許知意立馬打消。

她是日子太坎坷,頭腦發瘋了嗎?

就周琛安那身份,遇到的肯定不是啥小事情,她一個無名小卒跟著湊啥熱鬧,嫌知道的不夠多命長嗎?

許知意感覺自己可能要有瑪麗蘇小腦了,嚇的腳下步子加快,趕緊往外走。

可剛走出醫院門,她就被熟人攔住了去路。

是宋克雲和謝霖。

兩人身後還跟著三個人,許知意不認識,她也裝做不認識這兩人,埋頭就是走。

“哎,許知意,你別走。”宋克雲直接出聲攔截,嗓門挺大,許知意很難裝作沒聽見。

她無奈的停住腳步,轉身沒什麼表情的指了指自己,眼神疑惑,意思‘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