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原身許知意,是京都大學經濟學教授程國元的二女兒,她和姐姐程安媛,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
因為一本外籍書,她父親被打成右翼分子,全家被抓流放到老虎溝勞動改造,短短三年,家破人亡。
一年前,母親因為肺病沒熬過去,年前父親也不堪其辱,深夜守在母親墳前,寒冬僵直在雪地,如今隻剩下他們兩姐妹。
許知意今年才七歲,正是長身體的年歲,因為吃不飽穿不暖營養不良,前幾天一場春雨,夜裏窗戶漏風發起高燒。
家裏窮,沒錢,看不了病,接連燒了幾天,十九歲的程安媛怕了,選擇賣了自己給妹妹治病。
許知意呆呆地坐在床邊,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突然蓄滿淚水,一顆一顆的滾落到臉頰,衣裳,眼神卻是冷靜異常。
多麼遺憾啊,姐姐已經答應了媒婆的求親,等來了錢可以給妹妹治病,可她的妹妹卻已經不在了。
程安媛捧著一碗清湯寡水的蕎麥粥進來時,正看到許知意死死咬著嘴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笑笑!笑笑,怎麼哭了,是不是哪又不舒服了,別哭,別害怕,姐姐在呢。”
程安媛忙不迭將豁口的碗放在桌上,上前坐在床沿上抱著許知意慌亂的哄著,心裏一汪苦水,苦的連呼吸都痛苦。
可許知意卻依舊是木然的,她不知道這具小小的身軀為什麼能如此動情的詮釋她的情緒,哭的連她自己都控製不住。
最後,她還是順從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緊緊的抱住姐姐纖細的胳膊,哽咽道:“姐,對不起……我會保護你的。”
兩天後,許知意病愈,程安媛出嫁。
但這個婚結的很是奇怪,因為沒有新郎。
沈梅給程安媛說的這門親事是老虎溝屯林家,算得上屯子裏第二富有人家。
林老爺子是屯子裏有名的獵戶,兒子林文俊在部隊,家裏就倆人,稱得上富裕。
前段時間隔壁屯一和林文俊相熟的小戰士歸家,告訴林老漢林文俊受重傷在軍區醫院,這一聽把林老漢嚇壞了。
他一老漢啥也做不了,不知道聽誰說了什麼話,突然想給兒子找個媳婦。
林老漢平時挺聰明一人,慌亂之下也開始愚鈍,竟然真的掏錢找媒婆,沒想到事還給辦成了。
就是這婚禮現場挺簡陋,新媳婦穿個紅衣進門,啥儀式也沒有,村裏人來吃了殺豬飯就當禮成了。
許知意安安靜靜的坐在飯桌上吃晚飯,大概明白了林老爺子的意思。
他替自己的兒子娶他姐姐進門當兒媳婦,其實是為了衝喜,給他兒子衝喜。
程安媛也聽明白了,可作為曾經考上大學的準大學生,她對此反應和許知意一樣,安安靜靜吃飯,不做任何評價和回應。
嗬,她能說什麼呢,自己也是居心不良,圖錢罷了,還要挑剔什麼介意什麼啊。
林家不說多麼有錢,至少在老虎溝這個窮山坳裏,是個富戶。
林家有三間土坯茅草房,還養著兩匹馬,程安媛覺得,可以了,足夠她和她妹妹暫時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