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伸手,借菊丸之力,笑道:“英二的輕功果然很厲害呀。”拉夥伴上來,紅發少年比了個手勢,調皮一笑:“嘿嘿,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手塚登上邊崖,居高臨下,俯瞰大地。青山綿遠,延伸向堆積了萬頃白雪的天際,青而綠,綠而藍,漸遠漸淺,漸消於遙遠一線天的蒙蒙灰幕中。田園莊舍偎依山側,靜默雪下,像要融於畫中又呼之欲出,亦真亦幻。
不二上前,與手塚並肩而立,笑問:“感覺如何?”
手塚道:“你指什麼。”
“登上神山的感覺,是不是一如你的想象?”
“不錯。”
不二問:“不錯,就這樣?”
手塚答:“就這樣。”
“手塚君還真是吝於言辭呢。見到這樣美麗的風景,至少也吟誦幾句詩詞一抒胸中快感吧。”
“急於趕路,我無心此舉。如果說在意什麼。”手塚轉向不二,“就是你,不二君。”眼中似有深意。
不二仍望著山下景色,笑道:“真的可以讓手塚君你如此在意嗎。我以為,與一般孩子比起好奇心之類,手塚君大概可算個老人家。”
“不二君。”
“嗬嗬,我知道,你想說‘你我年紀相仿’,是嗎?”
手塚正要回話,忽神色一凜。飛花席地而起,勁風颯颯。菊丸從石上跳起,問:“怎麼怎麼了?”被大石一把拉過,凝神以待。
隻聽一聲狐嘯,尖銳淒愴,針紮般刺人耳膜,直令背脊發寒。風吹樹動,綠蔭波濤滾滾。殘雪搖落一地時,一頭雪獸飛奔而出,霎時白光流溢,銀輝閃閃,恍若天雷落下時燃燒的一團蒼白火焰!它雙目血色紅如火珠,獠牙鋒利燦若彎刀,伏身貼地,雪白長毛倒豎,暴躁得像要熊熊凶猛地燒盡整座山頭!
菊丸瞪著這頭堪比巨漢的雪獸,喊:“這不是……”
“英二,小心!”
雪獸長嗥,猛撲而來。四人急運輕功分散開來。隻聽巨石轟裂,菊丸坐過的大石塊,已被雪獸一掌拍裂!碎石亂滾,摔落崖下。巨獸的大尾掃倒大片草木。它喘息,哀號,憤怒到極點卻疲憊不堪。
菊丸疾退,翻身躍上樹枝,問樹下的不二:“這大怪物,是雪狐吧?”
不二凝視暴怒的雪獸,斂去眉目間笑意。他睜開雙眸,銀藍點點,清若蒼穹而深似遠海。
“被激怒了呢,秘雲境的神獸。”
雪獸左衝右突,龐大的身軀每一落地便像是震起山搖地動。它引頸嘶吼,恨不能泣血。這崖邊凸石平台漸漸無法承受。碎石不斷,龜裂擴大,有隨時會崩塌之跡象。菊丸拉起大石抱住樹身,喊:“糟糟糟!這裏肯定要塌,我們還可以用輕功逃跑,可這隻笨蛋狐狸豈不是要摔下山去?!”
大石臉頰被飛石刮傷,顧不上流血,大喊:“手塚,不二,快往山裏退!”
腳下搖晃,手塚穩住身形,出劍起勢。青鋒旋轉成雪亮劍花,舞得滴水不漏,擋住迎麵襲來的碎石塊。他略一俯身,長劍如遊龍飛騰而走,刺向巨獸頸部柔軟處,納息吐勁!那雪狐不避不閃,衝向少年,利牙對劍鋒,交輝一片殘光!豈料少年身法驟變,一矮身避過與它正麵交鋒,巨獸已躍上半空,收勢不及。手塚左手化拳為掌,拍中這足以遮天蓋地的獸腹,內力一發逼進肺腑,雪獸吃痛嘶吼,掙紮著壓將下來,揮掌拍碎巨石,全全掃向手塚!
大石看得心驚膽戰,眼見飛石如蝗就要將手塚吞沒,急忙來救。卻是不二一步早到,抱琴迎上滿天落石,琴聲一響,曲調詭異雜亂,猶如魔障狂舞。亂石竟也受了蠱惑,盡數飛回,砸得雪狐哀嚎連連,不住後退。而凸石本已脆裂,哪禁得住巨獸一再跳躍衝擊,巨響一陣立時崩塌!雪狐一腳踩空,傾斜失重,直墜向幽幽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