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於川的腿骨埋進土裏,等到隻餘下骨頭的時候,請藏民幫忙,用它做成了一根精致的骨笛。相信我,我可以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們相信,這節骨頭的來曆是多麼的值得頌揚,而它,又是多麼的值得珍藏。

來之前我就已經知道,用鷲鷹翅骨製成的鷹骨笛,流行於西藏、青海、雲南、四川、甘肅省等的藏族牧區。常用於獨奏。是藏族青年喜愛的自娛性吹奏樂器,多在夏季放牧或田間勞動休息時吹奏自娛。這裏雖然不是純粹的牧區,可是這裏有藏民,他們會懂的。

在藏民那裏呆了一段時間,那是一段生命中最平靜的日子,沒有任何的嘈雜,蔚藍的天空白雲飛,和他們一起,我也開始打磨掉自己的戾氣,歸於平靜安然。我知道如果於川醒來,看到我留給他的紙條,他會明白,他不會去找我,因為沒有任何用。

帶著那根骨笛,在身體養好之後,我繼續西行,去西藏,那個我曾經夢想過的神聖的地方。我要去朝拜,去消除自己的罪惡,去給自己的內心找一個寧靜的歸屬,去找尋另一個自己。

我在一個不知道是屬於四川還是西藏的小縣城裏,給李海洋寄了一封信,寫信人的地址是空的,沒有人會知道我的行蹤。

海洋哥,當某一天,你默默地喜歡上一個人,但是卻不願玷汙這份感情,一直將它默默珍藏,無論她多麼的驕橫,無論她多麼的不講道理,無論她讓你氣上多少次,你都一直在讓著她,你明白你現在給不了她什麼,你明白現實比愛情殘酷,你明白,等你能夠給她想要的東西時,你才配去愛她……最後,當你鼓起勇氣去找她,去尋覓每一個她可能在的角落,想跟她說明白一切時,卻發現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能夠讓她幸福的人。不愛她的理由有很多,愛她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知道嗎,這是我一直很喜歡的一段話,現在我寫給你,我想你會明白。其實,真正的愛情可能會有盲目猶豫和創傷,但是不會有任何的功利性和目的性。它無私心,仿佛為了信仰存在。

海洋哥,我已經走了,去了一個你們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一個人生活很好,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慢慢長大。也許有一天,當我想念你們的時候,我會回到家鄉,會去找尋你們,會去看你們。不要找我,你們也找不到。不要告訴小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不希望他們擔心,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人。小樂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我不想讓她擔心,我怕她會告訴我媽。幫我好好照顧她。如果可以,好好愛她,若不可以,請不要傷害她。

你們都是我想珍惜但卻無法珍惜的人,好好地生活,因為陽光很好。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一切安好。葉子。

後來我就一直西行,我去了林芝,去了拉薩,去了山南,去了日咯則。我在日咯則的一個小山村裏教孩子們念書,教他們吹笛子,我仍是隻會那一首《梁祝》。我寫很多的旅行遊記寄給雜誌社,換來生活費,再去其他的地方遊曆,我再也沒有用過手機。

有一次在拉薩的布達拉宮,一個偶然的轉身,我看見一個很像暮歌的背影。但是我沒有追上去,如果他也在這裏,那這也許是一種緣分,有緣總會遇見的。而現在,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很好的,也許有一天,當我突然想念家鄉的時候,我會突然地回家,也許就這樣走著走著,我就會走了回去。以後的事,又有誰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