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的吻落在我的眼睛上,輕柔地為我吻去淚水,沒有過多的停留與糾纏,卻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纏綿繾綣。
我胡亂抓著他的衣服,哭得傷心欲絕,“我恨,我真的好恨!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為什麼!!”
他的身子微微顫了顫,氣息亦有些不穩,“玉瓊,我們忘了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搖頭,一切都已發生,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事已至此,如何還能重新開始?
胸口忽然憋悶得厲害,心跳陡然加速,我用力地抽了幾口氣,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傅惟麵色一沉,立馬將我抱到床上,急切地吩咐喜樂去請太醫。
孫太醫和方太醫很快趕來,診脈後,對傅惟道:“皇後娘娘近來情誌不舒、氣機鬱滯,如此下去容易引致鬱證,對胎兒極為不利。微臣在娘娘的安胎藥中加入幾味紓解心誌的草藥,但娘娘還需寬心休養,千萬不可再動怒。”
傅惟歎息道:“玉瓊,怎樣才能讓你高興起來?你告訴我。”
靜默良久,我說:“我要見元君意。”
傅惟一怔,麵上浮起一絲警惕之色,“見他做什麼?”
“我要他給我送嫁。”
他猶疑道:“你答應嫁給我了?”
我冷笑道:“答不答應是我說了算的嗎?若我說不答應,你便會放我走嗎?你把我關在這裏,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傅惟,我隻有這一個要求,要麼讓元君意給我送嫁,要麼我死。”
他一言不發地凝視我,深沉的眸中瞬息萬變,好似想要研判我所說是真是假,“那為什麼是他?我會安排一位德高望重的宗親忠臣送你出嫁,豈不比他好多了?”
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在這世上已無親無故,他祖父元曦容與我外祖母有八拜之交,他姑且算得上是我的義兄,我想要個娘家人送嫁都不行嗎?”
傅惟緘默半晌,抿唇微笑道:“好,我答應你,明日便安排他來見你。”
***
入夜。
細雨漸止,晚風和暢,窗外秋蟬唧唧而鳴。
我倚在鳳榻上假寐,不多時,外麵通報元君意來了。
我睜開眼,恰巧瞧見他挑簾而入。他手捧八寶瓔珞錦盒,著一襲月白色長衫,錦衣玉帶,愈見風雅。幾縷碎發被雨水打濕,散落額前。
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屈膝行禮,朗聲道:“參見皇後娘娘。”
我望了望珠簾外朦朧晃動的身影,立即心領神會,道:“元公子不必多禮,請坐。”
他打開八寶瓔珞盒,取出一隻碧玉小瓶,溫文道:“聽聞皇後娘娘近來鳳體違和,臣特意帶來一瓶衙香,焚之可通經開竅,安神養性。”
我端詳那隻碧玉小瓶,分明是去年傅諒遭人陷害時,我為求他幫忙送給他的衙香,那時他還說定要與我一同品評,我不以為意,沒想到竟真的有這麼一天。
憶及往事,恍然而生隔世之感,心下一時感慨萬千。我笑道:“好,有勞元公子,那邊有香爐。”
元君意取來香爐,洗淨雙手,開始焚香。
“今日請元公子過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我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書桌前坐下,提筆寫字,“昔日令祖父遊曆江南時,與我祖母義結金蘭,二老情義甚篤。早年我家門慘遭不幸,嚴慈見背,如今孑然一身,舉目無親,懇請元公子念在祖輩的交情,以義兄的身份送我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