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3 / 3)

“哈,這幾天我算常客了。不過我們這裏一旦家裏來了客人,一般每天都會給客人吃特產。”陳老漢笑笑說。

“我知道了,就是因為你每天買口子肉這個舉動,引起了別人的懷疑,他們先是跟蹤你,然後找到了我們。”

古恒的話讓陳老漢大吃一驚,他定了定神說:“有人跟蹤我?”

“目的是跟蹤我們,不過現在我想他們已經離開莆口了。”

古恒一步步地分析著。他又看了看阿昌,覺得就在明天離開莆口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先回到鬆海去,在他的潛意識裏也覺得王虎就是被帶走了,應該馬上把他救回來。

“早點休息吧,明早我們就走。”古恒對阿昌說。

陳老漢將燈熄滅了,這應該是這個村莊的最後一束燈光了。古恒見阿昌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於是便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從陳老漢家走了出來。他站在院子裏深吸了口氣,然後點起了一根煙。這煙在這樣的夜晚顯得異常顯眼。古恒微微抬著頭,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收進自己的眼睛裏。其實就是如此,他感覺自己收進了大片大片的黑暗。就因為曾祖父的話,自己從農村來到了大城市鬆海,來找這麼個在許多人眼裏不太實際的東西。不過古恒寧願相信這教堂和玉在所有人眼裏都是虛幻的,可事實並非如此,到達鬆海還不到半年,就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教堂和玉不是虛幻的,所以這些人更加現實。曾祖父說這事情很少有人知道,看來這是他幾十年沒出過門的想法了。

古恒將煙蒂踩滅時,望著東邊的方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邊的破祠堂怎麼樣了?阿痞那幫人應該也發現了那祠堂。其實王虎的包裏倒沒什麼東西,現在看來倒是那個祠堂比較重要。古恒決定無論怎樣,明天都得去看看那祠堂裏的石碑,盡量挖掘點線索再回鬆海去。古恒走回房間時,看了眼阿昌然後就躺下了。

“真想現在就回鬆海。”突然阿昌冒出這麼一句話。

古恒側過頭詫異地看著他,然後點起燈,發現阿昌的眼睛睜著,古恒說:“明天去趟祠堂,然後就馬上回去。”

兩人一直失眠到天亮。古恒起床時還顯得輕手輕腳,生怕吵到阿昌,但阿昌一看到古恒就穿好了鞋子,那速度竟比古恒還快。

還是清晨,但是沒有了上次的濃霧。當古恒和阿昌再次來到祠堂前時,那裏的門卻洞開著。這門實在破得可憐,敞開的樣子就像一塊被撕爛的破布。古恒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朝裏麵看了一會兒,眼睛有點不適應,接著小聲地喊了幾聲,沒有一點回應。他知道這個老頭是不好惹的,萬一壯著膽踏進門檻,可能會被扔下山。古恒站在門邊,這時身後的阿昌倒是先一步走進了祠堂,古恒稍愣了一下,也跟著他走了進去。一到裏麵,古恒的臉就被蜘蛛網罩住了半邊。他在自己的臉上抓了半天,才將那些蜘蛛絲給去掉,然後沿著牆根走著。

這祠堂就一扇窗,外麵稀稀疏疏地有陽光照射進來,這讓古恒大致看清楚了祠堂裏麵的情況。最裏麵的角落鋪著許多稻草,上麵堆著破棉襖,還有一些破罐舊碗之類的,靠窗有一個很高的長方形石台階,上麵似乎積了層很厚的灰塵,其他角落就沒任何東西了。正當古恒想在那鋪滿稻草的地上探究一番時,屋內一下子暗了一半,古恒一回頭,隻見那個老頭正在門口直勾勾地看著他們。古恒不免有點慌了,看了老頭好一會兒才想到上去解釋,但出人意料的是老頭竟然轉身走了。古恒追到祠堂外麵,看見老頭手中拄著那根竹竿,麵無表情地靠牆坐在地上。

“大爺,我們其實隻想……”古恒看到老頭這副樣子,也不知道怎麼說好。

老頭直勾勾地看著他。

“大爺,我們隻想看看這裏的石碑,沒有別的意思。”

老頭突然間歎了口氣說:“拿去吧,都拿去吧,把這祠堂也拿去吧。”

古恒有點不明白老頭的意思,便說:“我們真的隻想看看而已。”

“隨你們吧,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老頭一副看透了的樣子。

這時候古恒就想到了阿痞那幫人,他知道是那幫混蛋得罪了這個老頭。兩次到這裏來都晚了一步,所以倒黴的就是自己。

“大爺,之前是不是有別的人來過?對你很不禮貌?”

老頭縮了縮身子,將頭轉向一邊不說話。

“其實我們不是和他們一起的。”古恒頓了頓說,“我們就是來抓他們的。”

“什麼?”老頭將頭扭過來說,“不是一起的?還是來抓他們的?”

“是的,那是幫強盜,他們對你怎麼樣了?你說吧。”

老頭的眼裏掠過一絲疑惑之後,竟然破口大罵起來,罵的時候還將那根細竹竿戳得地麵噔噔響。古恒不知道老頭的脾氣竟會如此之大,不過這似乎也可以看出那幫人的確跟強盜沒什麼區別。

等老頭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些,古恒問:“他們究竟做了什麼?”

“他們,他們……”老頭還是喘著粗氣說,“他們把門踢掉,衝進來翻屋子,我攔住他們,卻還被他們打了兩拳。”

“還有嗎?”

“還把我睡的地方搶走了,你不知道天冷地上很潮濕,他們竟然把兩塊大石頭都給搬走了,你不知道這兩塊大石頭我睡了多少日子,它們……”

古恒明白了,老頭說的兩塊大石頭就是那兩塊石碑,原來一直被老頭當作睡覺的床,隻不過不可思議的是這麼重的兩塊大石碑那些人居然將它們搬走了。這時候,老頭指了指祠堂的後麵說,幸虧那裏還有一塊,不然真的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古恒和阿昌立即到後麵看了看那塊石碑,隻見上麵非常模糊地刻了些東西,根本就無法看清楚是圖還是文字。

“對了,他們來了幾個人?”古恒問。

“七八個吧。”

“什麼?”古恒有點吃驚,竟然有七八個人。

“昨天晚上開著車來的,那石頭就被那山下的車裝走了。”老頭無奈地說。

“還開車來的?”古恒覺得事情越來越脫離他們的想象。

在回鬆海市區的車上,古恒一直將那幾個紙團拿在手中。他已經將這幾個紙團端詳了好幾遍,似乎在這些東西中看出了些端倪。其中一張紙的邊角被火燒過,看來說他們原先想將那紙團燒掉,但最後卻沒有這麼幹,這說明在這一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是王虎想把紙團留下采取了一些措施,而且山路旁的那些雜草被擠壓得很厲害,像是有人拖著什麼東西走過。古恒又從兜裏摸出一個筆套,這是他從家鄉帶來的一支水筆的筆套,王虎就是用這水筆在地圖上畫的線條,而這筆套是在古恒撿到紙團後下山的途中不小心踩到的。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王虎不小心丟下的,還是故意留下的線索。古恒已經沒心思想這麼多了,現在隻求快點回到鬆海市區。他將頭扭向車窗外,太陽已經很高了,一旁的樹木還在緩緩地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