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悲劇或者完美(1)(1 / 3)

她有些瘋狂,我不知道她辦公室裏的人怎麼看她,她掛斷電話的聲音非常清脆,那是一種絕望的聲音,她的溫柔一瞬間成了咆哮……一沈小柔往局裏給我特快專遞了一盒梅豔芳的磁帶,被薑勤勤這個愛吃醋的女人截下了。我把她的那隻耳機也摘下來,靜靜地聽沈小柔說:小帥,我是小柔,你親愛的姐姐、你的愛人。我現在開始在北京一家電台上夜班了,我學的是播音主持,正好可以在這家電台兼職。我做的是一檔女性節目,還算得心應手。

我現在沒有對過去的完整記憶,我的過去隻有你,我經常從夢中醒來,夢中與我纏綿的人是你。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也許你隻是把我當做過客,而我卻因你而終止了放蕩。

我想要對你說的話有很多,如果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說起,可能要說上幾個月;如果從我還沒有見你開始說起,可能要說上幾年。我依賴你,你堅強,你強壯,你稚嫩,你善良,你還容易被騙。

我騙了你,也許我沒有騙你。現在我離開那個環境了,就再也不想理清楚那兒的事情了。我的直覺中,真正的壞人不是鄧子。我感覺他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他一直是在幫李尋歡。你知道他身邊的李五、李六嗎?哈哈,事實上,他們兩個是殘疾人,兩個人都是打工時被鋸斷了手指。是鄧子讓他們假裝成黑社會的,他們倆的手指是假的,鄧子經常讓他們倆砍斷自己的手指來嚇唬別的人,差不多一年一次。

我弟弟現在被李尋歡控製了,他出不來了。他是個頑劣的孩子,但他知道你;我讓他有事找你,希望沒有打擾到你。我現在剛做完節目,馬上就要回住處了,有時間你來北京和我聯係吧。我的手機號碼是……聲音突然沒有了,我用手碰了碰薑勤勤,她正端著可樂杯子的手一抖,差一點把可樂灑出來。

“聲音怎麼沒有了?你是不是把小柔的號碼記下後給洗掉了?”我有些憤怒。

“你不要亂說啊,說實話,我都沒有聽完……太肉麻了!再說,我今天讓你聽這個磁帶就是故意找借口還給你的。真的,我不騙你!”薑勤勤的表情很認真。

“那你保證沒有讓任何別的什麼人聽過?”我看著薑勤勤的眼睛,一邊判斷她是否在說謊,一邊閱讀她的氣憤。

“我保證……到底怎麼了?看你那麵紅耳赤的樣子。本來是該我生氣的,怎麼現在都輪不到我了?”“你生什麼氣?我真奇怪,你偷拆別人的信件還要氣憤,你這個人是不是有些太那個了!”“我是關心你才拆你信件的……”薑勤勤可能從沒有與人吵過架,臉上都已經掛了淚了。胖子李停下手不再寫了,看著我們。我們沉默著,慢慢趨於平靜,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薑勤勤換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總能讓人喝出往事的味道,薑勤勤用湯匙攪著,仿佛要把往事中的美麗片斷給攪出來。她又嚐了一口咖啡,然後把杯子放在前麵的座椅平台上。空姐每過來一趟都會問薑勤勤要不要添加咖啡。我把隨身聽還給了她。她警惕地把裏麵的磁帶拿出來,放到我手裏,沒有說一句話。她不理我了。飛機已經升空了,雲彩開始變大了,離我們那麼近。我小時候曾經喜歡過繪畫,受連環畫的影響--我印象中的雲彩從來都是供孫悟空翻筋鬥用的,所以我畫起雲彩都是拐彎抹角的。

雲彩很柔軟,也很博大,它能把人的境界給抬高了,怪不得那些文人總愛用觀雲看海來標榜自己的境界。我手邊沒有紙,所以沒有辦法記錄當下的心情。我能做的是繼續看窗外和承受薑勤勤突然來襲的依靠--她並不困,隻是想依靠我一下。

後座上一位40歲左右的女人發出一聲大吼,一下子把薑勤勤給驚醒了--睜開眼睛也就再沒有靠在我身上的理由了吧,可是薑勤勤偏不動,手往我身上一搭,繼續培養睡意。

那女人又是一聲大叫:“你個老不死的,現在就下去啊?你去把那個妖精帶回家過啊?還有那個妖精生的兒子!”

“你不是說想抱個兒子的嗎?”男人小聲說了一句。

“我們回去就離婚,你想怎麼生兒子就生去吧!”女人還是高音,但明顯低了一個聲部。

在飛機上吵架,這也許是夫妻生活的一種創意吧!我耐心地聽著他們吵下去。薑勤勤則是扭過頭來看著人家--這是愛好看電視的人的生活習慣,連廣告都要跟著一起背誦。

胖子李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神情有些緊張。

他看了看那對吵架的夫妻,又看看我們倆,小聲地在薑勤勤耳朵邊說了一句;怕我著急,又附在我耳朵邊說:“我發現這飛機上好像有賊。”

我一下緊張起來,把沈小柔的事忘記了,把後麵的吵架忘記了,把身邊薑勤勤忘記了,我看著四周沒有嫌疑人,問胖子李:“在哪兒呢?你指給我看。”

胖子李說:“我們的主要工作不是在飛機上抓賊,因此不要輕舉妄動。”說完,胖子李就坐回自己的座位,認真地看他的《一個殺手的十門功課》。

前排有個年輕男子把自己的隨身聽調得很大聲,他一邊聽還一邊跟著唱:“一生一次一個人走,沒有時間去等候……”一位空姐走近他:“這位先生,請您把音量關小一些,請不要影響別的乘客休息,謝謝您的合作。”那人並不理會空姐的勸誡,繼續搖頭晃腦地唱歌。劉德華的聲音很有些磁性,但在這家夥吐字不清的幹擾下,顯得難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