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五阿哥、八阿哥這回真真齊心,絕不斷老九財路。

四福晉找四爺商量,是不是也去走一遭,她生弘暉的時候傷了身子,太醫說恐怕很難有第二胎,弘暉夭折……她簡直悲痛欲絕,一年多沒緩過勁,如今妯娌都看到希望,她也想去碰個運氣。

誰不想要嫡子?四爺正掂量著,元寶就來了。

他直接往胤禛懷裏撲,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從衣兜裏摸出一疊紙來,“四伯,四伯,元寶把大門交給二哥守著,特地給您送好東西來啦。”

四阿哥心裏咯噔一下,他猜到恐怕是生子秘方,接過來展開一看,第一頁就是【難產傷身子的藥方】,胤禛抱起元寶,在他臉上揉了揉:“你阿瑪額娘可知道?這太貴重,四伯怎麼好收。”在元寶麵前,胤禛總是這樣好脾氣,後院其他女人見到都醋得很,或穿越或重生的,她們或者根據上輩子的記憶或者小說電視劇,早就對四爺有了一個印象。

大多是冷酷的隱忍的厚積薄發的。

他愛江山,為大清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是累死在禦案上的皇帝。

……

她們的印象大多如此,這半年以來,三觀卻一次次刷新。四爺對九阿哥府弘相阿哥的疼愛簡直匪夷所思,除了做學問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嚴肅,平時就輕鬆愜意多了,他們就好像親父子一樣……太讓人嫉妒,沒錯,就是嫉妒。

元寶雖然財迷,也有顆七竅玲瓏心,他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這才會向四阿哥府鬼魂們打聽四伯娘的情況,甚至帶帥鬼叔叔親自看過,才寫下這些藥補食補的方子。

如果說給郭絡羅氏做交易的那份是隨手偷來的,給胤禛這疊紙就慎重多了。他等著聽表揚的話,事實與幻想卻有些不符。元寶順著胤禛的身體往上爬,直到摟上他的脖子,小家夥在冷麵熱心腸的四爺臉上蹭了好幾下,“額娘直到我抄了她的方子,這是光明正大拿出來的,不就是幾個藥方麼,四伯答應元寶一件事,我就不收你金子啦。”

胤禛抱著元寶到書案前坐下,讓賴在自個兒身上沒骨頭的小子坐好了,這才問:“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等四伯娘生了小弟弟,您也不能忘了元寶,就是這樣。”

傻孩子。

老九府上賈側福晉生的四個阿哥都這麼貼心,尤其元寶。

胤禛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兄弟們都不願意親近他,說他陰險狡詐喜怒不形於色……這小子卻黏他得緊。胤禛想起那年選秀之前,他去皇覺寺同枯葉大師論禪,偶遇賈氏。

大師說她富貴隻是一時,無子並且早殤。

如今看來是沒看透她的麵相。

不用再去找什麼大師,他就知道,賈氏不說五福俱全,也是極貴的麵相,若那時不這樣依賴枯葉大師,元寶會不會就是他親兒子。

雖然是奢求,胤禛偶爾這樣想過的。

遺憾是肯定的,他還算理智,知道錯過了就再也求不得。

元寶同他有緣,這樣也好。

胤禛聽他用稚嫩的聲音說著再廉價不過的請求。

如何忘得了他?

這半年他感受到了難得的溫情還有單純的快樂,這在帝王家太難得。他也知道這小混蛋總變著法騙金錁子,大多數時候胤禛是樂意滿足的,在他麵前,元寶並不貪心,“隻是在享受從鐵公雞身上拔毛的快感罷了”,這話是他手下幕僚說的。九爺將賈側福晉生的四個兒子疼到了骨子裏,這事滿京城誰不知道?他會讓這麼小的孩子刻意接近四爺?怎麼想都不可能,那小子從來沒打聽過任何政治方麵的情報。

胤禛捏了捏元寶的臉,收起那疊方子之後,才對元寶說:“你這字真沒長進,今天寫十頁紙,然後才能回家去。”

臥槽。

不帶這樣過河拆橋的。

元寶想從他身上爬下來,偷偷溜走,見胤禛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他就老實了。

QAQ,額娘救命,四伯太可怕。

他不該打溫情牌的,以為先大公無私機會,讓胤禛記得他的好,以後有啥都第一個想到他。元寶不是蠢蛋,阿瑪都知道的消息他能不知?四伯就是大清朝下任皇帝沒錯!現在把關係搞好了,他繼位之後坑蒙拐騙容易,想謀朝篡位也簡單。元寶將目光放得忒長遠,別家孩子絕壁想不到這麼多。

對了,因為頻繁出入四阿哥府,他還得到一個情報。鈕枯祿格格是重生來的,她獨處的時候總說弘曆弟弟是她的兒子,賈氏,哦不是額娘搶了她兒子。

這個消息他是聽幾個女鬼閑聊得知的,沒告訴任何人。

首先是怕額娘傷心。

其次覺得弟弟果然不對勁,怎麼看都不像是阿瑪和額娘生的小孩,又蠢又笨又不會做生意,整天寫那破詩……本來,元寶對弘曆隻是普通程度的嫌棄,知道他來曆不明以後,就變成了非常嫌棄。

元寶是四伯的兒子?

元寶繼承了皇位?

嗬嗬。

純屬放屁好嗎,這天下江山一定會落到他手中的,元寶堅信。

他咬牙寫完了四伯要求的十張紙,揉了揉酸軟的手腕,就要告辭回家。二哥武力值雖高,腦子不聰明,真怕他被花言巧語誘惑沒收金子就把人放進府中。

隻要想到這種可能,元寶就覺得心肝疼。

真他娘的太疼了。

一路上元寶都在催促轎夫加速,從四阿哥府到鐵獅子胡同,僅僅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沒等奴才跪下來迎接他,元寶自個兒就掀開轎簾,朝大門口設的收費點飛奔而去。

可巧,老十帶著琪琪格過來,仗著有共同愛好,他忽悠了弘暲,就要偷溜進去,被元寶揪住了,“二哥你答應我的,絕不漏掉任何一個,十叔給錢了嗎?”

……當然沒有了,胤俄臉皮賊厚,他腰板挺直,相當坦率的說:“爺沒錢。”

琪琪格也跟著說:“對,我們爺啥都有,就是沒錢!”

元寶簡直大開眼界,沒錢還這麼理直氣壯,他雙眼瞪得溜圓,正要開口,就聽見有人說:“爺們說話你閉嘴!真給咱大草原丟人。”

俄日敦塔娜來了。

她原本隻是透個氣,順便看看元寶賺了多少便宜金子,沒想到就遇到了仇人。她還記得在科爾沁的時候同琪琪格鬥舞的場景,求人還這麼囂張,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元寶扭頭看著俄日敦塔娜,不客氣的告狀:“任何白吃白拿的行為都是耍/流/氓,嫡額娘,你要幫元寶做主啊。”這聲音把她的心肝都萌化了,俄日敦塔娜對元寶笑了笑,雙腳站成八字步,右手握上鞭柄,就要動武。

琪琪格也熱血沸騰,她玩的也是鞭子,自認不比這蒙古女人差。

大戰一觸即發,這時賈元春出來了。

“給福晉請安,給十爺十福晉請安,怎麼都杵在這兒?”說著她就看到了笑得歡騰的元寶,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去四阿哥府了?怎麼這樣早就回來?堵在門口做什麼?”

兒子堵著門口收費這事,她真不知道,這小子學聰明了,做壞事之前先封住府上所有鬼魂的嘴。同賈元春相比,這四個小子可怕多了,一個陰帥,三個鬼將,還都是殺鬼不眨眼的。

同賈元春這麼善良優秀的女性相比,顯然是他們更可怕。

威逼加利誘,元寶擺平了眾鬼,瞧瞧,它們這會兒正趴在大門上,雙手合十,可憐兮兮。

“元寶小阿哥你一定要饒命,不是我們泄漏的情報,美人自己出來的。”

“沒錯沒錯,這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算賬也別找錯人啊。”

……瞧他們痛哭流涕的蠢樣,元春都不忍心看了。她是個善良的姑娘,沒讓倒黴鬼背黑鍋,“別在外頭杵著,晚膳的時間到了。”

元寶這才放過了府上眾鬼,他沒敢拒絕額娘,而是把貼身伺候的太監留在門口收錢,自個兒進屋去了。俄日敦塔娜同琪琪格打不起來了,在元寶心疼的目光之中,老十兩口子也進了門。

最倒黴的就是貼身伺候元寶的太監。

主子去吃飯把他留在門口收錢QAQ,還是讓他死了吧,當奴才的哪敢逼著眾阿哥給錢,這不是找死是啥?當初脫穎而出成為元寶阿哥的貼身奴才,他覺得光榮的很,時間證明他錯了,得有多倒黴才能跟著這樣豁得出去的主子,為了錢連節操都不要了。

甭管多大的事兒,晚膳這個點去別人家的真不多。

又不是吃不起飯了。

那小太監膽顫心驚的守著,元寶在裏頭吃香喝辣,琪琪格肩負著向賈元春取經的重任,被俄日敦塔娜刺激過後,她忘了這事,吃飽喝足,陪著弘暲小阿哥過了幾招,臨走的時候他還沒套到任何得用的情報。十阿哥同胤禟聊了一個多時辰,他以為琪琪格已經完成任務,整個皇室誰不知道九哥家的賈側福晉是最溫柔最好說話的,臨走的時候,他看到了元寶小侄兒的笑臉。

坐上轎子,胤俄問琪琪格學得怎樣了,記住小九嫂說的話沒有。

o(╯□╰)o

“爺,我忘了。”

胤俄恨不得揍蠢福晉一頓,他瞪眼問:“沒記住?”

“嚶嚶我忘了問……”

好不容易攻破了元寶侄兒把手的大門,結果竟鬧出這樣的烏龍,簡直不說了。老十順了順氣,“回頭你自己來,爺不管了。”

“元寶侄兒不讓進咋辦?”

……嗬嗬,“打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