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鳶手上動作不停，抬眸看過來。在看清來人麵貌時，燦爛一笑。
“蘇姑娘。”
她端起手上的那碗豆花遞給客人，急急忙忙從灶台後麵走了過來。
薑鳶想著蘇茗惠多次邀約都被自己拒絕，第一時間以為她是直接找到攤子上來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蘇茗惠這樣的大家小姐怎會為了自己這種市井小民專門跑到小攤子上。
從她剛才語氣裏的驚訝可以看出，她是偶然到了這裏，又偶然發現了自己的攤子。
“這位是蘇姑娘的朋友吧？兩位這邊請，天氣燥熱，我給二位上兩份冰豆花。稍作片刻，我忙完這一陣，再過來陪你們。”
薑鳶利索地收拾桌位，麻溜地上了兩份冰豆花，安頓好蘇家兄妹坐下，便去忙自己的生意。
蘇茗惠有些嫌棄地看著眼前的碗碟。
用著普通人家用的普通瓷碗，一塊白嫩細膩的豆花盛放在其中，頂尖之上淋上了紅紅的汁水，聞起來有水果的香甜，細看中間還有細碎的果肉在裏麵。
“嗯。味道不錯。爽滑細膩，酸甜可口還不膩。吃上一口心底的燥熱都被抹平了。”
蘇嘉琅嚐了一口，讚不絕口。
蘇茗惠柳眉一挑，一皺。
“哥哥怕不是誇大其詞了？”
蘇嘉琅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沒有胡說，他已經吃完一碗，自發起身去排隊，準備再來一碗了。
蘇茗惠目瞪口呆，用帕子捂住嘴巴，就怕自己吃驚的模樣失了體麵。
“哥哥。”
她輕呼一聲，跟到隊伍後麵。
“你這是作甚？”
蘇嘉琅眉目生動，語氣輕快：“排隊呀！妹妹，那冰豆花實在好吃。我從前還真沒吃過這種吃法。所以還想嚐嚐。”
蘇茗惠伸手去拉他。
自己家哥哥清風明月一般的人物，怎麼能和這些人站在一起排隊呢？
真是有辱斯文！
她用手帕捂住口鼻，拉扯蘇嘉琅的袖子，想要他離開排隊隊伍。
蘇嘉琅並不理會，堅持要排隊再來一碗。
蘇茗惠咬著紅唇，一雙眼睛急得發紅。
片刻工夫兩兄妹身後又來了兩三個人排隊，看他們那扭捏的模樣，有一人開口了，“小姑娘，人家裴家大娘子不容易，你不吃的話，別在這兒搗亂啊！”
蘇茗惠被人這麼一說，隻覺得丟了體麵，美目染濕。
蘇嘉琅向來是疼愛妹妹的，連忙解釋：“老鄉勿怪。我妹妹也是怕我貪嘴受涼。沒有別的意思，見諒見諒！”
排隊的另外一人說道：“且不說裴家大娘子這豆花做得好吃，價格還實惠。這盛夏消暑，花上六文錢就能吃上，還要怎麼樣？”
前麵的人附和道：“就是。不要覺得別人裴大娘子死了相公就好欺負。人家二叔可是軍力當差的。”
一群人都以為蘇家兄妹是來找薑鳶麻煩的，你一眼我一嘴地開始數落起兩人來。
蘇茗惠哪裏見過這樣的情形，為了一個她內心不太看得起的女人，被一群人圍著數落。
她隻覺得自己被人踩在了塵埃裏，她的教養隻能讓她維持最後的體麵，不在眾人麵前哭出來。
提著裙擺，近乎小跑地離開了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