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裴亦安恭敬行禮，“小人正是裴亦安。”
坐在上方的男子又喝了一小口茶，不知道是茶水過燙還是茶味不佳，他癟了癟嘴，放下手中茶盞，才抬頭同裴亦安對視。
裴亦安趕緊停止打量，垂下頭，恭敬等候問話。
“那個，我聽蕭大將軍講了你的事情。那柳縣令的兒子實在可惡，居然欺瞞本殿下，讓本殿下冤枉了你，害你平白挨了一頓鞭刑。”
“你不會怨怪本殿下吧？”
坐在上首的獨孤益陽聲音聽起來十分溫和，沒有半分上位者的倨傲或者不可一世，甚至會這樣用平常朋友說話般的語氣，同自己說話。
這是裴亦安沒有想到的。
他連忙說道：“殿下言重了。殿下不過是被柳江那斯蒙蔽，是那斯混賬，與四皇子無關。柳江利用了殿下關愛百姓的心思，完全辜負了殿下對他的信任與關愛，實在是該死。”
“小人是煜朝子民，也是四皇子的子民。隨時可以為四皇子赴湯蹈火。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還望四皇子不要放在心上，憂思傷身。四皇子有家國天下要關懷，愛重自己身子才是。”
裴亦安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拱手陳述，一番話說得十分誠懇，再配上他清冷好聽的聲音。
讓四皇子聽得雙眼含笑，甚是滿意。
“好。說的好。你既然是我的子民，本皇子當然也要愛重你。這次打也打了，委屈也不能白受。這樣，本殿下賞你些銀子，算是對你的補償。”
說著獨孤益陽一揮手，身旁侍從走到裴亦安身邊，遞給他一袋鼓鼓囊囊的袋子，裴亦安不明所以，雙手接過，隻覺得沉甸甸的。
“這裏麵有五百兩銀子，就算對你的一點補償。”
裴亦安抬頭，看著四皇子端坐在那裏，一張國字臉上掛著標準的淺笑，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可是裴亦安看著那停留表麵的笑容，心裏門清。
他打開錢袋，從裏麵拿出一小塊，捧在手心裏，如獲珍寶地揣進自己懷裏。然後恭恭敬敬地將錢袋子係上，舉過頭頂。
“殿下賞賜讓小人受寵若驚，更是萬分珍惜，故留下十兩紋銀，以提醒自己，要謹記殿下大恩。大戰在即，處處皆須銀錢。”
“如今小人鬥膽，借花獻佛，將殿下賞賜的剩餘銀錢上繳，充作軍費。讓蕭家軍的戰士們，都能同沐殿下恩典。”
蕭定邦則在旁邊聽得連連點頭，心裏想著，這個小子有前途。那日見他榆木一樣，死守著大門不肯退讓，還以為他是個死腦筋。
當時隻是讚賞他武力和耐力很好，今日聽他這番回話，心裏對他更是多了兩分讚賞。不卑不亢，不挾恩自重，知進退懂分寸。
這嘴巴也是武將裏邊少有的甜。大多數武將都性格耿直，不會說場麵話。
這小子明明受了委屈，還受了傷，不僅半點不提，還在處處提四皇子的恩典，並沒有真的借機訴說自己的委屈。
這一番操作，實在是高！
雖然裴亦安低垂著頭，看不到神色，可是蕭定邦腦海裏突然想到的是那日在裴府，看到的那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