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裴家?”
薑鳶低聲重複著這句話,她被賣到裴家開始,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大公子在新婚夜就給過她放妻書,說有一天她想要離開了,隨時可以走。
裴老爺也在跑商之前承諾過,說跑商回來就會給她放妻書,還她自由。不過是回來之後突逢變故,裴老爺也沒來得及顧上這件事。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離開裴家。
薑石讓薑念弟給他倒了一杯茶,吧唧嘴大口喝下,說道:“裴家短命鬼死了,裴老爺也死了。現在裴家早就不是從前的裴家了。你當然可以離開。”
薑石看著自己大女兒那嬌美的臉龐,心中起了萬千打算,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在跟自己招手,忍不住放柔了語氣。
“招弟呀,我知道你是個重情誼的,可是你還這麼年輕。不能就幹守著這空房子過一輩子呀!那裴二現在還沒有娶妻,將來總是要娶妻的。我看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到時候,你可沒有好日子過。”
裴亦安站在門外,緊握著拳頭,原本想聽聽薑鳶會如何回答,卻突然生出一絲怯意來,腳步往後退了兩步。
還沒走,就聽到裏頭薑石又說:“招弟,你是不是怕那裴老二不放你走?你別怕,你就哄他,說你回家看看你阿娘。隻要你離開了這裴府,就撒潑打諢不再回他裴家。他裴二若是敢上門,我就去官老爺那裏告他。”
“阿爹一定護著你,你回家了,就是我們家的女兒,不是他裴家的寡婦。阿爹拚了老命也會護著你的,不讓你再回這空房子。”
裴亦安抬起眼皮,看著門板,沒有聽到薑鳶的答話,他臉上一掃而過的慌亂褪去,慢慢鬆開握緊的拳頭,一步一步,退了開去,端著藥碗離去。
一牆之隔的薑鳶正沉默看著自己的父親,從小到大從不關心自己的阿爹,此時居然擺出一副慈愛的模樣。她隻是被踢了一腳肚子,不是被踢了腦子。
“阿爹,你在盤算什麼我並不清楚。”
薑鳶並不打算給她爹麵子,直接開口發問。
“我不會離開裴家。”
薑石聽到這個回答直接起身,一腳踢翻矮凳,怒吼:“你說什麼?你不走!”
本來端著茶水站在旁邊的薑念弟在她爹起身的一瞬間被打翻的茶水燙了一手,痛得哭出聲。
本就怒火上頭的薑石聽著哭聲更覺煩躁,毫不猶豫就是一個耳光扇過去,將薑念弟打倒在地。
薑石還不解氣,兩步邁過去,一腳踹在薑念弟小小的身體上,嘴裏胡亂罵著。
“都他娘的賠錢貨。讓你給老子端個茶都端不住,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留著有什麼用。”
一腳重過一腳,那薑念弟被踢得連連求饒。
“爹爹,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爹爹,別打了,嗚嗚嗚!爹爹,疼!嗚嗚嗚!”
薑鳶看到他爹這般毒打三妹,心中無比憐惜,開口勸阻:“爹,你快停手,三妹妹還這樣小,你是想要打死她不成?”
薑石冷哼一聲,斜眼看向薑鳶,又是一腳猛踢過去,直接將薑念弟踢得撞在床角,瞬間磕得頭破血流。
“就是打死了又如何?死了一個,少一個人吃飯。家中現在都沒有一個幫手,她若是連端茶倒水的事情都做不好,那還不如打死了算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再哭,再哭我晚上就找人來把你賣了!賣到那窯子裏去,還能換回來一點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