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你說什麼？”
裴亦安看著薑鳶眼中的自己，一個晃神，緩緩開口，“嫂嫂是家人，我自然是不允許旁人欺辱嫂嫂。”
裴亦安飛快移開視線，不再與薑鳶對視。
“哦。”
薑鳶點點頭，也將視線移向旁邊。裴亦安的解釋沒有讓她覺得坦然，還是覺得有幾分尷尬。
她覺得自己耳尖發燙，視線從他的肩膀滑過，落到門外石獅子上拴著的布條。
風一吹，布條迎風飛展。
白色布條之上畫著的圖案也露出大半，薑鳶注意力被吸引，想要上去看看。剛抬腳，突然心口翻湧，方才強壓下去的腥甜又湧了上來。
“噗！”
薑鳶控製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染了裴亦安一身。
“嫂嫂！”
裴亦安急忙上前，薑鳶身子一軟，倒進裴亦安懷裏。
*
薑鳶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
她盯著頭頂幹淨的帷幔，一時之間有些恍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隻聽得房間裏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轉過頭，就見到一個小丫頭趴在自己床頭，蠟黃的臉上看不到多少血色，手掌撐著嘴巴，口水順流而下，床沿被打濕一大塊。
薑鳶不知道她是誰，隻覺得眉眼之間有些眼熟，似曾相識，又好像從沒有見過。
窸窸窣窣的聲響再次傳來，薑鳶慢慢撐著身子，想要看看房間哪裏傳出來的動靜。
身邊睡著的小丫頭擦著口水慢慢醒來，用迷糊的眼睛盯著薑鳶，幾息之後小丫頭一下瞪大眼睛，大喊一聲：“爹爹，大姐醒了！”
大姐！
薑鳶柳眉微蹙，細細打量起麵前的小丫頭來。
蠟黃黑黢黢的皮膚，顴骨高高凸起，梳著兩個羊角辮子。身量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模樣。
薑鳶心裏默默思索著，自己被賣的時候，家中的三妹妹不滿三歲。如今算起來，已經有六歲了。若她是自己的三妹妹，那眉眼之間的熟悉感也能解釋得通了。隻是相較別人家六歲的小姑娘矮小了些。
想來這些年在家裏，日子過的並不算好。
“念弟？”
薑鳶嚐試地喊出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小丫頭怯生生地點點頭。
薑鳶露出一抹微笑，伸手就想要去摸摸小丫頭的頭。
這丫頭出生那一刻就被爹娘丟給了薑鳶。家裏的家務基本是薑鳶在做，又要照顧三妹，所以薑鳶時常將三妹背在背上。
薑鳶對這個妹妹很有感情，當初心甘情願被牙婆子賣掉，也是為了給家裏換口糧食。不然她那個喪心病狂的爹就要將幼小沒有勞動力的三妹拿去和別人換食。
當年小小的念弟已經長到這般高了！
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小念弟，可是小念弟卻直往後躲。躲到了一個男人的後麵。
薑鳶順著有些破舊肮髒的粗布衣裳抬頭，看到了一張精瘦的臉。臉上高高隆起的顴骨顯得男人精明刻薄。
“大丫頭，嗬嗬嗬，醒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命賤的，一定死不了。”
薑石臉上露出笑容，隻是這個笑容並沒有讓薑鳶感受到半分溫暖，反而縮著身子往床裏靠了靠。
“阿爹，你怎麼在這裏？”
薑石提了提手裏空空的口袋，指揮著念弟去給自己端了凳子坐下。
自己趁著薑鳶睡著，滿屋子地翻找值錢的東西。沒想到曾經風光無限的裴府，現在居然半天都翻不出一件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