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比我高出一個頭的江子偉,心中疑惑,他個子低麼?
答案是不低,而老師為會什麼還把他調到前麵來呢?難道真像他說的那樣。
“老師怎麼會那樣呢?老師是最偉大的,他怎麼可能因為一頓飯就……”
江子偉似是沒聽到我說話,而是憤怒的說:“並且當我爸說讓他經常彙報我在學校裏的情況時,他竟向我爸要了一百塊錢的手機費,真是可惡。”
我耳朵“轟”的一響。
“不可能,老師是最無私的,他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江子偉看了我兩秒,然後用非常嚴肅的語氣對我說了四個字:“你傻逼啊!”
他從未如此的嚴肅過,但顯然他嚴肅的不是時候,那四個無比粗俗的字糟蹋了這麼珍貴的表情。
現在想想,他那句話真可謂是一針見血,那四個字包含了無盡的智慧和真理。他沒有浪費那個表情,甚至有點節儉。
我對教師這個職業的敬佩開始慢慢變淡。它雖然並未全部消失,依然有一絲痕跡躲藏在心髒的某一角,然而我已不去想它。
我開始尋找新的能夠寄托我思想的東西。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一群人穿著警服,他們統一的稱呼叫做警察。
那一年我讀三年級,第一次學習思想品德。上麵有一篇文章寫的是一個警察在一輛公交車上與手持匕首的歹徒英勇搏鬥,在身體被捅了數刀腸子都流出體外的情況下捂著肚子硬生生追了歹徒幾華裏,後增援警察循著血跡追上了歹徒,而那名警察卻因流血過多,傷勢嚴重的原因而死亡的事情。
我很感動,隨繼而來的便是警佩。而我並未去想怎麼有那麼傻逼的歹徒,不趁著警察受傷結果了他,反而被一個半死人追了幾華裏最終落網。
我當時並未去細想,但在經曆了一些事情後,終究是對其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我們村有一個小賣部,有一天卻失竊了。與其說是失竊,倒不如說是被搶——那些小偷是在被小賣部老板發現後,用一柄明晃晃的砍刀作為依仗,而繼續實施“偷竊”的。
在失竊的第二天,來了兩個警察,其中一個手裏拿著個筆記本,記了些東西,就走了。
再過幾天問那老板事情怎麼樣,老板歎了口氣說:“那些警察問了些東西,要了出警費就走了。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我說:“警察是這樣的麼?”
他歎了口氣,說:“現在的人啊……”
我心裏有點不舒服。
在十二歲那年之後,我每當看到警察都會往地上吐兩口唾沫。
那一年,相鄰的鎮子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個鎮子叫平水鎮,鎮長從前是個收樹的。後來有了點錢,再加上關係,便弄了個鎮長當。可能老本行一直忘不了,在一次看到他所管轄的一個村子裏有一大片的樹林之後,便起了把這些樹收了的心思。
那些樹都還沒多粗,再過幾年賣,定能賣個好價錢,現在賣卻是值不了幾個錢。並且鎮長自詡位高權重,仿佛買了他們的樹還是給他們的麵子,所付的價錢低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村民自是不願賣。鎮長竟領了幾個以前的同行,強行把那些樹全給據了。幾十畝的地上隻留下數百個樹樁。天空回蕩著電鋸的翁鳴聲。
那些村民便要去告他。鎮長便擺出一副我是鎮長我怕誰的表情,威脅說:“你們去吧,我讓你們站著去,躺著回來。”
當那些村民趁夜開著三輛三輪車去縣城時,被兩輛大卡車撞了個結實。隨後大卡車便當起了石碾,在殘破的物體上碾過來碾過去。並且而後從車上下來十多個人,每人手裏拿著一根鋼管,碰到沒死的就補上幾棍。
這些是我聽一個混黑幫的人講的,他說鎮長請他們老大吃了一頓飯,塞了個紅包,讓他們把那些人做了。幸運的是有個婦人滾落到了公路兩邊的溝裏,逃過了一難。不幸的是她的雙腿已經廢了,並且給嚇傻了。
當我們成群結隊到公路上去看的時候,警察和醫生已經到了那裏。地上蓋了很多白布單。不知是不是白布單帶的不夠,地上仍有殘肢和一些不明黏稠物暴露在我們的眼前。路上全是由鮮血印成的輪胎胎跡。空氣中彌漫著內髒的惡臭和鮮血的腥味。一些同伴當場嘔吐了起來,有的小孩已被嚇哭了。
我們去的時候,未見到那個幸存者。她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有人說那個女人已經瘋了,問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愣愣的看著車頂。
她是在透過車頂,與那數十個懸掛於高空之上的靈魂在對視麼?
我當時想,這件事情應該會鬧出很大的動靜吧。
結果這件事情不了了之。這也是那個黑幫閑人能安然無恙的平靜的向我和其他人講述這件事情的緣由。
我發現,教師這個職業是多麼的令人警佩,畢竟他們拿了錢之後會去做事(雖然是為了年終獎)。而警察則是隻拿錢不做事。
哦,我錯了,他們做過事。在春節期間一些混混打工回來的時候,穿上便衣跟在他們身後,當發現他們要做什麼壞事時,猱身而上,將其抓獲。然後,向其父母索要贖人的費用。
他們用盡乎綁架的強硬手段,維護了春節期間社會的治安。
因這些,我無法再對其保持敬佩。而對教師這個職業真正無所謂是在八年級。
那時候學校的每個教室都有了電視機。
一天中午放學吃過飯後,我便回到教室看電視。當時電視上播的是一個地主的居民為了掙錢,在一處天鵝經常棲息捕食的湖中下了微毒農藥。天鵝吃了那些被毒死的魚後,全部“擱淺”在岸上。隨後那些居民便興高彩烈的拎著蛇皮袋去“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