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教育(6)(2 / 3)

聞一多特別欣賞初唐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他曾把這首詩評價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這首詩有濃厚的唯美傾向,卻帶有幾分人生幻滅、虛無頹唐的意味。何兆武先生認為:“聞先生的思想主潮早年和晚年是一以貫之的,本質上還是個詩人,對美有特別的感受,而且從始到終是一包熱情,一生未曾改變過。”

愛國熱忱

年輕時的聞一多對政治並不感興趣,卻有強烈的愛國熱情。他就讀的清華是庚款學校,按美國方式辦學,讓學生們總有些國恥的意味。

離開清華赴美留學之前,他發表了《美國化的清華》,批評相當尖刻:“清華不應該美國化,因為所謂美國文化者實不值得我們去領受!”

清華規定官費生必須留學五年,聞一多僅僅三年就回國了,他覺得“跑到這半球來,除了為中國多加一名留學生,實在得不著什麼好處,中國也得不著什麼好處。”他最後畢業於美國科羅拉多大學,但沒有得到學位。1925年5月,他告別了美國,以後再沒有去過。

在美期間,某次留美清華學生聚會,聞一多問潘光旦:“世界上什麼樣的民族最優秀?”潘說,世界上受壓迫多、境遇困難的民族,如中國人、猶太人,是最聰明的。聞一多說:“那就好!要是你研究的結果,是中華民族應當淘汰滅亡,我就打死你!”

抗戰爆發後,教育部次長顧毓琇邀請聞一多參加正在組建的戰時教育問題研究委員會。妻子高孝貞希望丈夫能接受,聞認為這是做官,不符合自己的興趣,斷然謝絕。1938年,他與學生們一路跋山涉水步行3500華裏退往大後方,采集民謠、民歌,創作出許多描繪祖國壯麗山河的風景畫。抗戰八年中,他留了一把胡子,發誓不取得抗戰的勝利不剃去,表示了抗戰到底的決心。

聞一多是“新月派”詩人,曾罵過魯迅,但在愛國熱情上,他又十分欽佩魯迅。1944年,昆明文藝界舉行紀念魯迅逝世八周年晚會,聞不僅不避嫌疑來參加,還發表了坦誠的演說。他先向魯迅的畫像深鞠一躬,然後說:“魯迅對!他以前罵我們清高,是對的;他罵我們是京派,當時我們在北京享福,他在吃苦,他是對的……當時我們如果都有魯迅那種骨頭,哪怕隻有一點,中國也不至於這樣!罵過魯迅或者看不起魯迅的人,應該好好想想,我們自命清高,實際上是做了幫閑幫凶,如今把國家弄到這步田地,實在感到痛心!……時間越久,越覺得魯迅偉大。今天我代表自英美回國的大學教授,至少我個人,向魯迅先生深深地懺悔!”

1945年,聞一多擔任了中國民主同盟會委員兼雲南省負責人、昆明《民主周刊》社長。當時,聯大教授聞一多、曾昭掄、吳晗、羅隆基、潘光旦都已加入了中國民主同盟,傾向共產黨,有人把聞一多叫聞一多夫,把吳晗叫吳晗諾夫,把羅隆基叫羅隆斯基。對於聞一多的轉變,朋友們不理解。聞說,國民黨無恥,甘願做共產黨的尾巴。

不久,西南聯大開始分批北上,為了工作需要,聞一多留在了昆明。美國加州大學發來邀請信,聘請他為客座教授,可帶家眷一起去,但聞再三考慮,認為“在這個苦難的時候不能離開我的祖國,昆明還有工作要做。”試想如果當時他去了美國,就不會在昆明罹難了。

這年12月1日,國民黨特務製造了鎮壓進步學生的“一二·一”慘案,聞一多滿懷悲憤,撰文抨擊黑暗,呼喚民主,親自為死難烈士出殯。他同廣大進步學生一起,組織了眾多的爭自由、反獨裁、反內戰的活動,起草和修改了大量的雜文、宣言、通電、抗議書等文稿,言辭激烈,旗幟鮮明,因而被國民黨特務列入暗殺黑名單。

1946年7月11日,民盟中央委員李公樸慘遭暗殺,聞一多的處境十分危險。

7月15日,昆明學聯以治喪委員會的名義在雲大至公堂召開“李公樸遇難經過”報告會,聞要參加。夫人高孝貞與其他人一再勸阻,他斷然說:“這怎麼行,李先生屍骨未寒,我們做朋友的都不出席,怎麼對得起死者!如果因為反動派的一槍就畏縮不前,以後還有誰願意參加愛國民主運動?李先生明天就要火葬了,這是一個重要的群眾大會,我可以不發言但一定要去。”